她不忿,金時醒這廝,分明是在故意模仿她!
杏眸中若有怒火,她冷聲道:“金時醒,你——”
“我?”
“你——”
“我?!”
徐紫珠垂在腿側的雙手,猛然攥緊。
這廝不止模仿她,還總是刻意打斷她話,簡直可惡!
“聽聞徐姑娘乃是仙般的人物,怎的話卻結結巴巴,你倒是好好話呀!”
金時醒歪著頭,洋洋自得地伸出指掏了掏耳朵。
“金時醒,我——”
“你?”
“我——”
“你?!”
“……”
徐紫珠雙手越發攥得緊了。
白皙的手背上,隱隱可見青筋暴起。
金時醒懶散地拈起一撮香粉,隨意灑進香爐,“徐姑娘真是,跟我客氣什麼,你有話直就是,我又沒拿抹布堵你的嘴。”
隨著香粉入爐,嫋嫋青煙扶搖而上。
金時醒的兩座亭台,越發磅礴大氣,又栩栩如生。
徐紫珠慪了一肚子火,眼見著對方在香道上似乎還要壓自己一頭,這才不再跟他爭執,隻專心雕琢自己這邊的香霧。
亭台已然成型,是不可能在體積上勝過金時醒的。
那麼,隻有在精巧方麵取勝了。
這廂是秀才遇到兵,有理不清。
另一邊,蘇酒卻是悠遊自在。
她原以為自己會怯場,然而並沒有。
正如哥哥所講的成竹在胸的故事,這七日,她觀察牡丹直到深夜。
一朵牡丹,是如何從花骨朵開至荼蘼的,每一片花瓣是如何舒展開的,她記得清清楚楚!
青色陶瓷香爐內,有青煙嫋嫋而起。
卻並非呈一道直線,而是如同隔江的煙雨,自鏤花爐蓋內縹緲四起,逐漸在半空中彙聚成祥雲大的香霧。
“這是作甚?香霧都散了,還如何凝結成物?”
四麵八方都傳來驚奇的議論聲。
就連評判台上,也都是驚疑不定的目光。
“這娃娃莫不是認為奪冠無望,所以幹脆自暴自棄?”花老冷笑,“早知如此,還不如叫我那不成器的孫兒上場。至少,不會如此丟臉!”
鍾有誨笑了笑,“書童年幼,自然比不得徐姑娘才藝斐然。我聽聞徐姑娘曾拜師花老,可見花老調教有方。她贏了,花老也算是極有顏麵的。”
校場內,就連徐紫珠也忍不住用餘光注意蘇酒。
在看見半空中那團縹緲香霧,她彎了彎唇角,低聲道:“金陵書院怕是瘋了,讓這種水平的人與我同台,分明是對我名號的侮辱。”
被所有人注視議論的姑娘,卻仿佛進入忘我境界。
她唇邊始終噙著一抹甜甜笑意,頰上酒窩深深,纖細手不慌不忙地朝香爐中添粉。
四周是繚繞香霧,正折射出暮春的陽光。
她如同蓬萊仙山中的童,隨手拂過半空,那些香霧霎時便凝結成一道花瓣形狀。
一片片花瓣,在半空中成型。
它們若有生命,逐漸彙聚擁抱在一起,形成花骨朵。
四周的驚疑聲逐漸歸於安靜。
他們呆呆看著校場,隻見氣度恬淡雅致的稚童,仰起臉,朝花骨朵吹了口氣。
校場邊。
謝容景抱著藤球,丹鳳眼底皆是震驚,訥訥道:
“蕭懷瑾,你,相信奇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