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廷琛笑意溫溫地回她一禮,帶著蘇酒落座。
徐紫珠雖明知蘇酒是女兒身,卻也不曾戳破,隻搖著織花團扇,極為客氣道:
“上次香滿樓裏,我有幸細品過你所製的芝蘭春,著實不凡呢。正巧下個月是學院大比,其中香道一項比的乃是凝香成物,不知你手藝如何?不如與我這庶妹切磋一番,也好叫我們開開眼?”
侍立在蕭廷琛身後的蘇酒,立即明了。
原來徐紫珠請他們過來,是為了這一茬。
她望向徐紫珠的庶妹。
姑娘始終低著頭,放在裙上的雙手微微攥起,似是緊張怯懦。
不過她到底是徐紫珠的妹妹,想來水平應是不差的。
而不等她答應,已有幾名侍女捧來香爐、香盆、灰炭等物,有條不紊地在亭中擺開。
徐紫珠輕搖團扇,笑意盈盈,“我已為二位備好香粉,請。”
蘇酒又望向蕭廷琛。
少年姿態閑適地吃著茶,全然一副等著看熱鬧的表情。
全然沒有阻止的意思。
而那位徐家庶女,已經起身,走路的姿態畏畏縮縮,因為緊張,還被裙擺絆了下,惹得徐騰笑出了聲。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對手已經上場,蘇酒退無可退,隻得硬著頭皮上。
徐家庶女在香案後站定,原本怯懦的神態,在觸碰到香爐等物後,一掃而無。
神情之間,
皆是向往與熱愛。
她熟稔地埋灰埋炭,用銀葉夾置了銀碟在香爐上,才舀起些香粉灑進銀碟。
動作宛若行雲流水,半點兒粉末也不曾灑落。
蘇酒緊隨其後。
所謂凝香成物,乃是利用熏香時所產生的煙霧,塑造成不同形態供人觀賞。
簡單的如繡球香,其香霧形如繡球,十分可愛。
而複雜的,便沒有上限了,全看各人本事。
在評賞過程中,香味退居其次,所凝香霧是否形態逼真則成了第一要緊事。
蘇酒舀香粉的功夫,聽見蕭廷德開腔道:
“五弟以為,這場比試誰會贏?嗬嗬,起來我還不曾與你介紹,這位徐府的庶姐,便是我前些時候與你過的那位。你倆皆是庶出,母親的意思是,此樁聯姻門當戶對甚是不錯,不如及早定下來。”
他開腔得突然,令徐紫珠輕搖團扇的手,陡然頓住。
一雙美眸,
皆是不可置信。
開什麼玩笑,她今兒弄這麼一出,不過是為了讓蘇酒一敗塗地,以報香滿樓裏她對她的羞辱!
怎的卻成了叫蕭懷瑾與她庶妹相看的場子了?!
蕭懷瑾他……
杏眸中倒映出少年的姿態。
一雙溫潤玄月眉,兩汪含情桃花眼,端坐在那裏的姿態,蒼鬆修竹似的清雅出塵。
兼之一身風流才華,與她遙不可及的製香賦……
盡管時人現在還不知曉他真正的身份,可兩年前的驚鴻一窺,卻足夠令她折服愛慕。
蕭廷德猶還不知徐紫珠波瀾起伏的心思,殷勤地為她添茶,道:“這兩人水平有限,怕是玩不出什麼花樣來,哪裏及得上紫珠姑娘才華出眾?起來這香道真是無聊,我是看不出什麼名堂的……”
他身為男兒,卻常常被李氏拘在後院讀書,接觸最多的反而是那些個侍女婆子。
因此,
悄無聲息地養了張碎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