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天嵐山已是日暮。
隨意用過晚膳,蘇酒從屏風後沐身出來,瞧見蕭廷琛穿素白寢衣,正蹺著二郎腿靠在榻上翻看兵書。
她把燈架上的燭火挑亮,在榻邊坐了,雙手不安地把青絲撥到胸前。
蕭廷琛抬眸瞅了她幾眼,忽然合上書把她抱進懷裏,埋首在她頸間裏嗅了嗅清甜香味兒,緩聲道:“妹妹欲言又止,究竟想說什麼?”
蘇酒始終低垂眼簾,由著他不安分地解開自己寢衣上的白玉盤扣,聲音低得幾乎快要聽不見,“燃燃他……”
“什麼?”
蘇酒為難地咬了咬唇瓣,“燃燃他……”
蕭廷琛想起被自己丟進冷宮的小崽子,默了默,意興闌珊地收回手,“好好的提他幹什麼?若是想念他,咱們盡早啟程回長安就是。我雖不喜歡他,卻也從沒有阻止你們母子團圓。”
他撚了撚指尖,想著剛剛擦過少女肌膚的感受,又想起顏鴆也曾如他這般領略過蘇酒的美好,也曾見識過她婉轉承歡的姿態,眸色不禁晦暗了幾分。
蘇酒慢吞吞扣好盤扣,“這次撿回性命實屬幸運,可人之一生,又能幸運幾回呢?我要哥哥答應我,將來無論發生什麼,哪怕我不在哥哥身邊,你也要善待燃燃……”
她抬起眼睫,認真地注視蕭廷琛,“善待他,你將來不會後悔的。”
蕭廷琛漫不經心地把玩起她的一縷青絲,“等他長大些,我會請夫子好好教導他,把他培養成優秀的儲君。”
蘇酒皺了皺眉,她要的善待,是情感上的善待。
不等她再說什麼,蕭廷琛伸出食指抵在她唇前,“別提那崽子了,聽著心煩。”
見蘇酒默不作聲,他用指尖勾勒出她的唇形,繼而掐著她的細腰把她壓在榻上。
帳幔放了下來。
許是提起燃燃的緣故,蕭廷琛的脾氣不怎麼好,蘇酒吃痛地承受著,淚水在眼睫間打轉,最後順著眼角滾落進枕頭裏。
嬌嫩小臉皺成一團,實在委屈。
燭火黯淡,蕭廷琛心底生出一絲憐惜和不忍,不動聲色地溫柔了些。
長夜漸盡,蕭廷琛把蘇酒抱在懷裏,啞聲道:“隻要妹妹不離開我,怎麼樣都好商量。陸擎說你的身體已經康複,所以我打算兩日後就啟程回長安,這兩日你收拾收拾。”
蘇酒背對著他。
他的懷抱格外霸道,大掌搭在她的小肚子上,不容許她逃脫分毫。
她沉吟片刻,輕聲道:“我請陸神醫給哥哥研製絕子湯的解藥,恐怕得費一番功夫,不如多住幾日……”
“你願意生孩子?”蕭廷琛詫異。
他知道蘇酒現在的身體狀況很好,但她畢竟在鬼門關走了一回,生孩子又是格外危險的事,他已經承受不起再失去她的痛苦。
所以隻要她不願意生,他絕不會強迫她半分。
蘇酒轉身鑽進他懷裏。
她仰起頭,努力貼上他的耳朵,“願意的……”
軟糯嬌甜的聲音,令蕭廷琛心軟大半。
他緊緊抱著蘇酒,再一次領會失而複得的喜悅。
他低頭湊近他的小姑娘,撥弄著她的睫毛,唇瓣若有似無地掠過她的唇,“等回了長安,就立你為後。花月姬去了城郊庵堂,後宮裏再沒有別的女子惹你心煩。你若喜歡,小公主大可養在你的膝下,再把燃燃從冷宮抱出來,也養在你身邊……我白日裏處理朝堂政務,夜裏去後宮陪你和孩子,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