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十分清楚,今夜她是睡不著的。
蕭廷琛離開寢宮,打算去禦書房批折子。
穿行過一座座蜿蜒遊廊,宮燈輕曳,遠處太極殿隱隱傳來笑鬧聲,仍有臣子在宴飲談笑。
蕭廷琛是難得的開明君王,他允許宮中夜宴通宵達旦,也允許醉酒不醒的臣子及其家眷宿在皇宮,隻要他們不惹事就成。
夜風送來幾縷晚香玉的甜香。
臨水遊廊的拐角突然傳出爭執聲。
蕭廷琛望去,花月姬正被一個紈絝糾纏。
那紈絝喝了好些酒,醉臉酡紅,緊緊箍著花月姬的細腰,非要親吻她的朱唇,“在清河澗時就了長安第一美人的風采,今夜一見果然名不虛傳。來嘛,給爺親個嘴嘿嘿嘿……”
花月姬大約被他糾纏了很久,牡丹紅輕紗襦裙被扯落大半,凝脂般的白嫩肩膀露在外麵,甚至連梨花白的主腰都能清晰窺見。
主腰的纖細係帶從她背後繞過,少女的蝴蝶骨媚態十足。
珠釵跌落、環佩伶仃,她在淒迷的燈火下美得勾魂攝魄。
蘇酒的美是無害純淨的,蕭鳳嫻的美則是清冷涼薄的,可花月姬的美卻充滿任何女人都不具備的嫵媚,如同洛水之畔的神女,輕而易舉就能勾起男人最原shi的欲望。
蕭廷琛靜靜看著。
那個逼迫花月姬的紈絝是清河澗薛家人。
是他二舅薛廣的嫡長子薛至美……
花月姬注意到蕭廷琛,急忙輕呼:“皇上!”
薛至美嚇了一跳,酒醒大半,急忙整了整衣裳,恭敬地朝蕭廷琛拱手行禮。
蕭廷琛態度冷淡,“表哥好興致。”
薛至美尷尬不已,急忙道:“微臣還有事,先,先告退了……”
他近乎落荒而逃。
遊廊中隻剩蕭廷琛和花月姬兩人。
少女俯身撿起襦裙,白著臉重新穿好,“被皇上休棄的下堂婦,除了被人糟踐取笑,大約再沒有別的出路……”
蕭廷琛麵無表情。
長安城所有世家都知道花月姬曾是他的太子妃,他登基為帝,卻不曾給花月姬任何名分,甚至當眾打了花家的臉。
縱便花月姬貌美傾城,也絕對不會再有人敢上門求娶。
他欣賞著少女傾國姿容,“花家乃是陰陽家之首,與陰陽鬼獄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朕以為,作為花家家主傾心培養的繼承人,大姐的武功應當極為出挑。可是剛剛薛至美欺淩你時,你卻不曾反抗……”
花月姬眼底掠過幽暗深色。
她靠在朱廊上,不緊不慢地整理裙裾。
纖細修長的玉腿,隨著裙裾搖曳而在燈火下若隱若現,弧度美得驚人。
她道:“自幼修習的乃是陰陽秘法、窺視命格之術,何曾學過武功?琴棋書畫倒是頗有涉獵,可惜餘生裏,再沒個可以與我‘被酒莫驚春睡重,賭書消得潑茶香’之人。”
蕭廷琛的目光流連過她白皙的肌膚。
舌尖抵著上顎舔了一圈,他笑得邪佞,“薛程程突然重病,薛至美半夜在朕必經之路上輕薄你……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
他緩步上前。
一柄鋒利匕首從袖口滑落,他倏然刺向花月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