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兒的雙眼帶著仇恨的神色,清秀的臉上沒有一絲畏懼,她定定地看著段玖修,臉色陰冷。
這種場景讓站在一邊的小苓有些發毛,這樣的眼神好像在哪兒看到過,其他人更是噤若寒蟬。兩人的持久對視,讓段玖修倒吸了一口冷氣,她是……
“哼。”小玉兒從鼻孔吭聲出氣,諷刺般地說道,“皇兄,是不是不記得我了,我可是牢牢地在心裏記著皇兄呢?”
“你是……”
“嗬。”小玉兒突直站了起來,挺直了背,對在場所有人的驚訝聲視而不見,舉手間有那麼一股皇親貴族的味道,有點……有點像……
“怎麼不說下去呢?我的好-哥-哥。”她一字一句地從口中拋出,極度譏諷地說著,“看來修哥哥是太健忘了,我這個小小的十九公主的名字都不記得了呢?”
“繡玉?”段玖修冷不丁地出聲,“你沒死?”
小玉兒撣了撣衣衫,雙手插進袖中,“嗬嗬,我還以為你不記得有我這號人物了呢?”
段玖修開始慌亂,怎麼會?
“你想說我怎麼還沒有死是嗎?”小玉兒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像在陳述一件不關自己的事情一般,“如果我沒有在那場大火中幸免的話,也許我現在會死得更慘,是嗎?”
在他知道自己有這個妹妹的時候,雲梨院就已經發生了大火,這一切都是她們該有的報應,若不是小玉兒的娘親盈貴妃陷害他的母親,那麼他就不會自小就在殘酷的磨練中成長,他就不會被仇恨所包圍,痛苦地生活。
小玉兒眼中含著淚,自己額娘對他所造成的傷害,她一直都知道,所以為了替娘親贖罪,她隱瞞了自己的身份成了宮女,另一方麵又是怕他會報複自己,可是天長日久,每次她都隻能遠遠地望著他,心中的愛意漸漸湧起,一直以為他冷漠的心不可能裝得下任何人,隻要他的心裏沒有任何人,她都覺得心滿意足,可是言書寧出現了,是她,是她奪走了她的一切。
段玖修遂又恢複冷漠的表情,“既然活了下來,就應該安分守己,不然就別怪我這個皇兄殘忍!”
他的警告並沒有影響她的情緒,小玉兒幹笑兩聲,自言自語地說道:“如果沒有她,你的心就一直是冷的,我該恨她的,所以我要看著她一步步地被你自己的雙手給毀了,哈哈,真是報應啊!看著她半死不活的樣子,我就快活,皇兄,你心痛嗎?心痛吧,自己深愛的人離你而去的滋味兒不好受吧?”
她極盡瘋狂地看向他,得意之色溢於言表,段玖修被徹底地激怒了,大手一把掐住了小玉兒纖細的脖子,“可惡……”
“呃……”小玉兒的嘴角漸漸湧出了鮮血,她絕望地看著他,身子緩緩倒了下來,他絲毫沒有預警,放開手才發現她已將匕首插進了自己的胸膛。
“繡玉你……”段玖修將她抱在懷裏,吃驚地盯著她蒼白的臉。
小玉兒呻吟著,“修……修哥哥,我……我……替母後和父皇向你……向你……對……對不起……”
話沒說完,小玉兒就已經閉上了眼睛。
段玖修忽地怔住了,他沒想過要她死,她是他曾經最疼愛的妹妹,這不是她的錯,不是她的錯……
一刹那,仿佛所有人都離他而去了,像是回到了小時候,他緊緊地抱著自己的身子,躲在陰暗的角落裏哭泣著,被孤獨所包圍著,快要窒息。
他喝退了所有人,獨自坐在冰涼的地麵上像隻受傷的野獸一樣舔拭著傷口,帶著血和淚,獨自品味著淒涼和苦楚,他失神地望著光亮的地麵上所倒影出的影子,迷失著。
“修……”微弱的聲音從他的身後傳來,她纖細地手掌放上了他的肩頭。
段玖修驚喜萬分地回過身,一抹動人的笑容緩緩地在她的嘴角綻放,“寧兒……”他緊緊地將她擁進了懷裏。
她昏睡的這段時間裏,他和她都想了很多很多,生命裏有太多的不舍,太多難過的回憶需要我們去體味,她輕輕地拍了拍了他的背,用盡量輕鬆的語調在他耳邊說道,“對不起,修。”
“不要說對不起,我已經聽得太多太多了,要道歉的人該是我,寧兒。”段玖修溫柔地看著她,訴說著對她的想念。
“寧兒,你已經有了我的孩子。”他希望她可以給他機會讓他繼續愛她。
言書寧淡然地笑笑,“我知道。”
“你願意再給我一次機會,讓我們重新開始嗎?”段玖修懇求地說道。
她報以羞澀的微笑,點了點頭。
段玖修興奮地抱起她轉著圈,先前陰鬱的心情一掃而空,愉快的笑聲地曠遠的宮殿裏回蕩著。
聽見言書寧醒來的消息後,雲簫便迫不及待地想要見她一麵,在陰森的天牢裏被關了數日的他,被鞭打的遍體鱗傷,每天,他的身上都會出現新的鞭痕,直到兩天前他才被赦免。顧不得身上的傷,雲簫硬是撐著虛弱的身體來到了鳳翎宮,當他在鳳翎宮的門口站定時,就再也移不開腳步了。這一幕,對他來說太殘忍,他和她深情地擁吻,好像旁若無人,他的瞳孔漸漸放大,胸腔中的某個地方像是被捅了一刀又一刀,背上的傷痛遠不上心裏的疼痛來得透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