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可有什麼異樣?”
拜昨晚那兩杯合巹酒所賜,我可算是睡舒服了,一覺到天亮,夜裏,反正我是未察覺到什麼不妥。
“昨晚抓了個人,動靜鬧得挺大的,公子不知?”
果然!其實,昨天我隻是莫名得覺得不安,當然,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平兒的反常,可也並不確定什麼。但夜無痕中途來喜房鬧我,臨走時細細叮囑我在屋子裏等他,隨後我又接到顧師兄的暗號,再什麼也不確定也知是真的有事要發生了。後來被夜無痕一直鬧騰,再加上兩杯合巹酒下肚把自己喝蒙了,所有的事,除了洞房外,倒是都拋到腦後了,愣是到現在才想起來,結果,還真出事了。
“抓了人?男的女的?”
其實我更想直接問是不是平兒。這段時間,總感覺那丫頭伺機把我抓走,而且夜無痕不也直言過平兒會功夫嘛。
“屬下不知,但身量和王爺差不多,那賊人和王爺過了十來招才被擒住。”
和夜無痕差不多?我回頭看了伊湄一眼,鬆了口氣,女子可是少有長那般高的。不過,昨晚夜無痕出去了?我竟一點兒都不知道,罷了罷了,我揉揉額頭,權當做喝酒誤事吧。
離王府與映寶閣離得倒也沒多遠,但這兩條腿,還是差點累折了。抬頭瞅瞅那三個燙金大字“映月閣”,真是跟見了我父王母妃一樣親切。
映寶閣這個地方,說白了就是個拍賣的地界兒,每月十五開門迎客。但說實在的,這兒經營的,當真算不上什麼正經的買賣,怎麼說呢,這映寶閣就是個擺上台麵的黑市!
我對著這閣樓鄙視了好一會兒終是不情不願的邁了進去。五張百兩的銀票拍在櫃台上,領了號牌,在大廳裏找了個靠邊的位子坐下了。
“公子,這兒是,拍賣場?”
我拍拍桌子,示意她坐下,咂咂嘴稱讚道,“不錯嘛,看出來啦。”
伊湄不再多問,安安靜靜地端坐著,雙手交疊放於小腹上。這姿態,縱然是一身男兒裝,透出的也是一股子女兒家的嫻靜氣質。
“喲,這不是小侯爺嘛,裏邊請,今個兒的貨品絕對不會讓小侯爺失望。”
我扭頭看去,來人一襲潔淨的乳白色錦袍,腳蹬一雙玄色小朝靴,眼眸黑亮璀璨,黑眉濃密,鼻子挺翹,唇紅齒白,倒是個俊俏的少年郎。
小侯爺?帝都的侯爺可不多啊。我勾勾唇,我未離帝都時,這帝都可就隻有一位小侯爺,叫什麼來著,對了,晏明淵。
晏家,晏明淵的老爹可是個傳奇,世襲的候位不要,跑去了軍營,到底是皇天不負有心人,弱冠之年已戰功赫赫,封了“威武大將軍”。這可便宜了晏明淵這小子,有那樣一個厲害的爹,從能上街溜達起別人就得讓他三分。偏偏這小子還生性乖張跋扈,你躲著他都逃不過他的魔爪。
但就算世人都逆來順受,但,總歸有看他不順眼的。
“公子,您和小侯爺認識?”
伊湄突然出聲,我才發覺自己笑了,目送那小子上了二樓這才收了視線,品了一小口香茗,才道:“算是認識吧,小時候,打過架。”
我抿著嘴,這說好聽了是打架,實際啊,是我單方麵揍他。怨我嗎?當然不願,誰叫他仗勢欺人。
我和晏明淵就差倆月,雖然我比他晚出生倆月,但我個子比他高,兒時的記憶中,一直比他高。那時敢揍他,大抵就是仗著自己個子高吧。
當然,悠然公主這個封號,也是揍他的資本。
“打架?為什麼啊?”
伊湄一臉的好奇,我聳聳肩,說道:“記不太清是為什麼了,反正我是打了他一頓,好像還是在皇宮裏。”
我不由得朝二樓的雅間又瞄了一眼,補充道:“這小侯爺,小時候柔柔弱弱的還不講理,這不明擺著找揍嘛。”
伊湄的嘴角抽了抽,抬眸也朝著那小侯爺的雅間看去,那眼神,滿含同情。
我的記性其實,蠻好的。
那回打這小侯爺,是因為辛域的一位皇子,準確講來是辛域送到吳銘為質的皇子。晏明淵這小子,每次進宮必會找那位辛域皇子的碴兒,而最讓我看不慣的就在於此。那個皇子隻身一人異國為質已經夠可憐的了,憑什麼還要受他欺負!
五十鞭子,一個五六歲的孩童,一張口便讓下人抽了那位辛域皇子五十鞭子,這小子生下來心估計就是黑的。那次我真得很生氣,我不清楚那小子到底要揍人多少鞭子,隻記得我看到時,那個辛域皇子已經滿身是血,衣衫襤褸,那個狗仗人勢的下人落鞭之際,口中數出的是,五十。
狼狽的少年,單薄的身軀浸著鮮血瑟瑟發抖,不知因為冷還是痛。消瘦慘白的麵容,風輕雲淡,嘴角噙著一絲冷笑,帶著十足的諷刺,自始至終,隻是笑著。
我的拳頭是和自己口中的那聲“住手”同時落下的,晏明淵應聲倒地,然後,被我騎在身上一頓猛揍。除了臉,前胸後背,凡能夠到的地方,我的拳頭算是招呼周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