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誰和誰的相遇
“喂……”葉未央可以想象得出大洋彼岸那位帥哥鬱誶的模樣，誰讓他總是欺負自己呢。
“要什麼特產的話，這個周末我還空的，我準備去買些，對了，機票是24號的。”
“趕得及過平安夜麼？”
“航班到達大概是晚上八點多。話說，你個混蛋半夜一點給我打什麼破電話！”
“現在是德國時間上午八點……”很誠實地提醒這一點的阿爾貝裏希其實確實挺欠扁的。
“一點都不體會女士剛剛入睡的心情！”
“那麼，晚安，親愛的小未央，好夢，記得夢到你阿爾哥哥哦。”
“做你的美夢去吧，對了，教官，平安夜在麼？”
“不在，加班。”
“那麼，我去換機票了。”
“喂喂……”
“美好的一天請盡情享受吧，阿爾貝裏希先生。”
“喂喂……”
也許隻有和阿爾貝裏希才能這麼無拘無束地拌嘴呢，葉未央為能夠在和阿爾貝裏希的“長期鬥爭”中某些時候取得階段性勝利感到心情舒暢。
平常的時候，江晨穿得很隨意，或者說一看就是普普通通的學生樣，在校穿校服，休閑時穿T恤牛仔，隨隨便便不修邊幅。
“所以說晨大人，你這樣是不行的，不是約好了和未央一起逛街順便挑明麼。”在高級成衣店裏幫江晨試衣服並抱怨的鄭雋永言道。
“但也不需要一定來這種地方，總感覺太……太正式了啊。”又不是去相親，說好聽點就是去幫女生打雜啊，雖然人靠衣裝確實也沒錯。
“當然要這樣了啊，好啦，你看。”
試衣鏡前西裝筆挺留有中分頭和半長咖啡碎發的男子英俊挺拔，一身西裝並沒有不適，反而更襯托出著裝者的氣質，內斂而儒雅，連店裏的工作人員都目不轉睛盯著江晨看，讓江晨覺得很不自在。
“嗯，相當不錯。”鄭雋永仔細端詳自己的挑選，十分滿意。
“問題是，雋永啊，有必要用我這張臉麼？”江晨的手指穿過碎發，看著鏡子裏的自己，無奈地問道。
“難道晨大人要一輩子頂著那張普通的臉啊，說實在，現在這個樣子誰會想到是平常那個普通的晨大人呢。”
“啊，這模樣我自己也好久未見了。不過，還是算了，我不打算這樣麵對未央。”
“為什麼？”
“因為你是看見過我的樣子的，但是未央沒有。”脫掉西裝的江晨走向鄭雋永，“而且你認為“打雜”的需要穿得像去談判的樣子麼？”
“打雜？”
“嗯，那天我問她有沒有空，她說周末要去采購特產，然後我就答應陪她出去，所以麼……”
所以隻是跑腿。
“好吧，至少讓我幫你挑一件合適的吧。”
鄭雋永的品位永遠夠高，所以江晨也落得輕鬆讓他來幫自己物色。說起來，鄭雋永並不反對自己追求未央，看來兩人的嫌隙應該差不多消除了吧，他明白，鄭雋永不是那麼小氣的人，如果說當初敵對的緣由，多半是自尊心作怪，隻要真的心服口服了，不和自然消除。
和未央上街，江晨還是選擇平常一點的衣服，當然也不能太隨便了，而未央穿了件深灰的呢絨中袖外套，同色係的露指羊絨線織長手套剛好包裹住裏麵的針織衫的修身袖子，灰黑色的短褲和紅黑雙色的條紋襪相映成趣，加上可愛的暗紅貝雷帽的裝飾，未央的一身裝扮讓人眼前一亮。
“麻煩你和我一起出來。”
“沒事，反正閑著也是閑著，有想好要準備什麼東西麼？”
“大概特產之類的，熟食的話怕會壞掉，總之有特色的就成。”
“要不我們先去民俗一條街那裏看看。”
“嗯。”
少年少女走在熱鬧的周末的街道上，從很久之前就盛行的西方節日在中國本來就受歡迎，這不，擺滿聖誕樹掛滿小禮物的情形隨處可見，已經有節日的氛圍了，不過相比較西方，這些節日反而成了年輕人的時尚——或者這個範圍的主流是那些年輕的情侶們。在葉未央的認知中，聖誕節當然和情侶沒有關係，對從頭至今的人生中的大部分時間在德國生活的少女而言，聖誕節就是一年中家人相聚的日子，無數個這樣的日子過去了，喜悅的、憂傷的、開心的、難過的，一遍一遍在腦中回想，如果沒有家人的話，少女不知道自己能抱著自己的蘭迪先生走多久。那個時候天空中下著不大不小的雪，小小的女孩抬頭望著藍天，是不是可以設想蜷縮在街角的賣火柴的小女孩擦亮了怎樣的夢想，孤身一人的自己，好冷。
如果隻是自己一個人的話，凍得發抖還是任由時光流逝吧，已經沒有什麼值得眷念了。世界讓女孩忍住哭不出聲來卻抹不去那流瀉下的淚水，因為有家人的支持，她才能走到這裏——SONNE和阿爾貝裏希都是她最重要的家人。
突然覺得寒冷，葉未央下意識收緊了身體。
“冷嗎，未央？”
少年溫柔地問。
少女抬頭看他。
“冷的話就多穿點吧，畢竟都十二月了。”少年說著將自己的格子圍巾繞到女孩的脖子上，這安靜的街道一角，任周圍車來車往也沒能影響少年的動作，彼此呼出的熱氣還能夠在不遠的距離中冉冉上升，這青澀的年少時光，總是積累著點滴的美好。
“江……晨……”
“走吧。”
“嗯。”
體貼表現在每個細節之中，讓人心頭暖暖的。兩人之間甚至連牽手都沒有，不是刻意保持什麼距離，而是那個距離從來不曾打破，既然誰都沒有再次提及，那也是偶爾的錯位。
葉未央的生活重心一直在成為IRMA正式成員而努力，關於事業之外的東西她並沒有多加關注，所以遇到這樣曖昧不明的事情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疾馳而過的貨車在轉彎處突然出現，讓準備過馬路的葉未央措不及防，當然，她自然足夠冷靜。江晨更是眼疾手快，什麼都沒有多想，以身體的本能將女孩用力拉過來擁在懷裏，連貨車司機的咒罵聲都沒有聽見，近得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彼此的心跳的距離，江晨將女孩擁在自己的保護區域之內，這樣的肢體接觸是不是在不遠的之前出現過？在陰暗潮濕的密閉空間裏，伸手不見五指，黑暗包圍了感官。
在同齡男性懷裏如此貼近，自己的心跳聲可以清楚地聽到，一聲一聲，簡單的韻律，都是自己活著的證明。她也能感受到對方的心也跳得飛快，然而她卻沒辦法掙脫開來，本不是遇到事情就會自亂陣腳的小姑娘，葉未央的表情倒是沒有多大變化，隻不過不一般的心跳可不僅僅是正常生理現象就可以搪塞過去的。
江晨看著一言不發埋首在自己胸前的少女，他甚至是看不見她的表情，不知道她有沒有受驚，而這不由自主的強烈的心跳代表了什麼，在看到危機的那一瞬，腦中閃過了怎樣的念頭——是絕對不能失去她？還是我再也不放手了？
弄不清自己的心情，但是江晨明白，他想要眼前的這個女孩。
少年的目光突然變得深沉。
那目光中仿佛露出了無法解讀的幽邃，在凜冽的眼神中，閃現白色的銳利光芒，在樸實的外表之下是攝人的真實，江晨想著，現在開始要稍微認真些了吧。
不管是眼前的女孩，還是未來什麼的。
“那，未央，沒受傷吧？”
女孩搖搖頭。
“沒被嚇到吧？”
“你認為我是嚇大的麼？”抬頭仰望少年的葉未央臉上分明有微微的不服氣，也許被忽然疑似地當成弱者讓女孩有了淡淡的慍怒之情，女孩毫不畏懼地直視江晨，這讓他覺得有點好笑，有的時候他還真能看到葉未央的小動作，反而是在那張和撲克臉沒有太大差別的小巧臉龐上契合地出現，這應該算是可愛吧。
江晨看著這樣直視自己的女孩，突然覺得有些口舌幹燥，這種異樣的感受讓他甚至有點慌亂，這算是什麼念頭，然而葉未央畢竟是感官敏銳受過專業訓練的優秀生，萬一被察覺了的話，那怎麼辦？他也不清楚他的心思會不會被猜到，隻不過看著那櫻桃似的仿佛能夠滴出水來的粉嫩紅唇，他有一親芳澤的衝動。
所有都近在咫尺，唾手可得。
隻要低下頭，輕輕地吻下去，就可以品嚐唇瓣間的香甜。
身體是最忠實欲望的，甚至是出於本能的反應，兩人之間的距離逐漸縮短，呼吸也變得越來越急促，葉未央瞪大眼睛還是沒有明白江晨越來越靠近是為了什麼，想逃離可像是被什麼深鎖般無法挪動腳步，或者，這是潛意識中並不想做出什麼反抗，甚至是有所期待，這是怎麼回事，頭腦都有些熱乎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