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住何方?”
“家中何許人也?”
“故事?”
來人統統沒回。
阿弗心底疑惑,啞巴是嗎?
抬眼看他,臉上符咒密布,可怖極了。
阿弗心底慌了一拍。
可唯獨那雙眼睛,那雙眼睛,很好看。
樣貌在阿弗眼底其實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心腸要好。
有一雙幹淨的眼睛,那他心思定然也不算太壞。
秉持著對美好事物的欣賞,阿弗目光裏漸漸地露著驚羨,支著下頤道:“你的眼睛很好看,但願你的故事能跟你的人一樣好聽。”
“我的故事......”
男人聲音沙啞,像摩擦的石礫:“我的故事很長很長,你想聽嗎?”
阿弗揚了下唇,還真是頭一次見有跟她討價還價的人存在,抬袖拂過,便見長桌上多了幾掌燭燈,瑩瑩的火花簇動的火苗飄揚著:“因為你長得好看,所以多給你一點時間。”
男人皺了下眉,搖頭道:“我沒有故事。”
阿弗:“耍我是吧?你不是從人間剛死亡下來的,你就說說你生前發生過的奇聞異事便好,怎麼會沒有故事?”
說罷,阿弗兩眼微眯,掃視過去:“莫不是不想說便想讓我放你下去投胎?”
阿弗見他似乎是一副吃定了不肯講的脾,環著手開始冷笑:“此山是我開,此路是我摘,要從此路過,留下買路財。”
阿弗傾身過去,抬起手中的狼毫挑起他的下頜,看他眼底驚詫的眼色。
他的眼睛很漂亮,眸光湛湛,不是瞎子,是阿弗第一眼的印象。
琥珀色的瞳仁,微微上挑的眼尾,深邃的輪廓內倒映昏暗的冥火,不生起任何波瀾,仿若永遠如深海那般沉寂。
男人狀似困惑地皺起了好看的劍眉,緋紅的唇輕輕掀起,似乎含著涼玉在其中,一股沁人心脾的涼意透了過來。
“買路財?”
阿弗眨了眨眼,眼睛盯準了他的紅唇,喉嚨微動,忽然鬆開了他下頜,坐回了遠處。
怎麼覺得有點怪怪的?
像是女土匪打劫了沿途路過的貧窮書生,最後將他壓回去做壓寨夫君一樣。
不過那眼睛真的太好看了吧,一個男人怎麼會有那麼長的睫毛?
怪不會是哪亂跑來的睫毛精吧?
阿弗隨便地嗯嗯兩聲,端端正正地坐直了身體,抿了抿唇,有高深莫測的神情看向他道:“我一不要錢二不謀命,隻要你的故事便好。”
男人輕輕地晃動著腦袋:“我不是人。”
阿弗皺眉。
也對,臉上刻畫了符咒的人要還是簡單的人就奇怪了。
又聽他道:“我不是剛死之人。”
“我應該是死了很久,一直昏睡而已,魂魄也一直遊離在此處,遲遲找不到歸宿。”
他的神色有些悵惘,好似真的迷失了許久許久。
阿弗抿了抿唇。
這就是故事裏常常說的失憶的少年公子遇上了樂於助人的少女從此喜結連理的故事。
阿弗臉不紅氣不喘,一本正經地說道:“那你要不要住在我這裏?我可以收留你,我也一個人,不,一個鬼,如今是兩個鬼了。”
阿弗指著他,又指著自己道:“咱們兩個鬼湊一塊了還能聊聊天,也不孤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