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後的第一件事也是想找回她,想問她為什麼。
為什麼就不是他?
為什麼她就能做到什麼事情都不在意?
為什麼最後沉陷下去的會是自己而她還能脫身?
她明明隻有走一步,剩下的路全由他來就好,可他都走了那麼多步了,回頭看看,那個人,根本沒有跟上來,甚至,與自己背道而馳。
一個答案,他追尋了一個答案,隻想找清楚那個答案究竟是為了什麼。
如今找到了,卻怕了再聽一遍拒絕。
還問什麼,她當年明明說了那麼決絕。
如今更是決絕地將他過往數千年無數的努力一舉鉸碎。
阿弗見他沉默,清了清嗓子打斷了他的沉思,朝門外指去:“能不能讓我出去外麵轉轉?”
他想拒絕,幹脆利落毫不拖泥帶水,可話到嘴邊卻又吞了回去,隻是背過身去問道:“為什麼?”
聲音那麼沉,那麼無力,仿佛惓極的人,卻依舊搶撐著體力站在她麵前。
阿弗說道:“從我來京城的第一天起,我就盼著被抓的這一天,我一直想看看戚淳此人到底是誰,想問他為什麼要害我,為什麼要造謠。”
“我甚至沒想過去認什麼父母家人,那些東西對我而言可有可無,許是我骨子裏便是個沒心沒肺的人。這一跟你很像,你應該覺得欣慰吧!”
“你不是。”他沉著氣,又重複了一句,“你不想聽你再說出什麼自甘墮落的話來,我不喜歡聽。”
阿弗道:“我是。”笑了一下:“我隻想問清楚一些事,把你幹掉,然後跟寧懷瑾說聲抱歉,給寧全磕個頭,然後我自己一人流浪去。什麼道士,什麼和尚,什麼貓貓狗狗還有那隻想吃沒來得及吃的兔子,統統都不帶了。”
阿弗雙肩微滑,頹喪一笑:“還報什麼仇,有點自知之明好嗎?”
“遇上你,我就是無能為力的。我想過很多結果,想過要如何將戚淳這人處死,可你怎麼就能是戚淳?就算是別人也好,為什麼就偏偏是你?”
想到墓穴裏那麼多的屍體,她便止不住地泛冷。
阿弗攥緊了拳心,雙手泛軟,無力地鬆開。
“我以為百姓......百姓在你眼底......很重要的,我以為,你就算想殺人......就算想殺人,也不會濫殺無辜......”
阿弗哽咽著,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忽然便說不下去了。
她過去還真是太自以為是了。
考慮過很多人,甚至連賀蘭毅都給考慮進去,卻未曾發現結果與她猜測的半點都不符。
“如果我不是呢?”
阿弗忽然抬起了頭,眼角蒙上一層水霧,嘴微微張著:“那你又是誰?”
他無話,阿弗也無話可說。
不知道他說那樣一句話有什麼意思,一會兒跟她說是,一會兒又跟她說不是,又想把她當什麼都不懂事的孩子耍嗎?
“如果你是他,就該知道我以前有多不喜歡被你捆綁在一切,麻煩你給我解解壓,我不會到處亂跑,我隻是想去看看,外麵看看,我從到京師起,從來都無法像個正常人一樣,正常地在路上走。”
他手放在了發間,重重地壓了下去,將五指深陷入發間,扯掉發髻上的玉簪,一頭長發任意落下,垂至踝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