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弗不自覺地便抓緊了手,看著那張麵具,眼睛一直緊緊地凝視著,抓住了那瞬間的目光,隱忍克製一閃而逝,剩下的卻是惶惶,膽怯,瑟縮......
他竟會有這種時候忐忑不安的時候。
若不是親眼所見,阿弗想,興許是自己在夢中也說不定。
阿弗垂著眼,聲音沉沉且克製:“我把你當成祭司,像尊敬父親一樣尊敬著你。”
祭司。
父親。
尊敬。
阿弗彎唇笑了笑,抬眼看他:“但您有我這麼一個不肖子孫,是不是......是不是應該就叫做家門不幸啊?”
他目光瑟縮了一下,像是被針紮中。
過了很久很久,仿佛領會了過來,唇角微微發苦,他抿了抿幹裂的薄唇,冷笑了一聲,冰冷的聲音從喉嚨裏艱澀地發了出來。
衝破了冰窟,帶著刺骨銷魂的寒意。
“周生弗,你找死是吧?”
阿弗搖著頭,聳聳肩,一副不以為然,不怕死,還特別作死的模樣玩笑道:“我不是找死,而是不怕死,反正也沒幾年好活。”
他深深地吸了口氣,吐字如金道:“有我在,你想死看看。”
阿弗垂著眼,無以反駁。
他緩緩起身,衣裳退開自己麵前,又緩緩地垂下,沒有一絲一毫的贅紋和瑕疵。
高大筆直的身子在自己眼前站定著,在屋子裏地板上落拓下屬於他,屬於她的影子,成為兩道平行線,朝著相同方向,卻不重疊交錯,好似有各自應該去的方向。
他聲音喑啞,低沉且有力地說著:“除非我死,否則,絕無可能。”
外頭有人傳話,叩門聲一步急過了一步。
“監正大人,監正大人......”
阿弗恍然一抬眼,目光微微一瑟縮,仿佛自己聽錯了什麼,神智出了錯亂。
他似乎注意到了,邁步而去的腳也停了下來。
“監正大人?”阿弗轉過頭來看他,帶著疑惑的語氣再次問出口:“監正大人,您是......戚淳?”
“監正大人,監正大人,您在裏麵嗎?”
“敲了這般久還不應,必定大人是不想搭理,還不快走。”
“等下打擾了監正大人清修,我看你怎麼麵對處置?”
外麵的聲音消停了下來,腳步聲開始走遠。
他久久未曾出聲,像顆石頭一樣靜止不動,緘默不言。
賀蘭毅心底卻發出一聲冷嘲。
戚淳,還真是會擺他一道。
現在,她不知要怎麼憎惡自己了。
阿弗搖了搖頭,似乎想通了什麼,驀地揚起了唇,仿若一切都不再在意,釋然道:“兩重身份嗎?算了,我想,還是我把有些事給想茬了。”
才會把賀蘭毅跟大祭司想象成同一個人。
聞言,他轉過頭來,換換而道:“把什麼事看錯了?”
阿弗沒回,冷眼看他,乖覺又瞬間沒有了。
既然他不是賀蘭毅,而且更是戚淳那廝,自己就更加得跟他掰扯掰扯清楚了。
她跟寧全保證過,會讓他報仇的。
如果是戚淳的話,那這個欺師滅祖的名義她若不做便是背棄了對寧全的承諾。
想到這裏還住著另一個人,阿弗說道:“大祭司,賀蘭毅呢?他還在這裏吧?我想見一見他。”
他深邃的鳳眸微微地便眯了起來,麵無表情的臉上卻像是卷起了一襲狂風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