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蘿餅，是什麼？”
“我......貧僧說不出來，隻在長安大街上看到過，吃過一回，便終身難忘了，那邊還有好多好吃的。”
“長安？......如果我帶你出去，你能不能領我去長安看看。”
“可......可是，長安在貧僧老家那邊，但您得先救我師父，貧僧才能帶你去吧！”
“敢說謊，可是生生世世都要負疚的？”
“太嚴重......好好好，出家人不打誑語，貧僧聽話就是，您別打我師父。”
......
阿弗目光似沉似浮，舌尖撣了撣腮幫子，仿佛先前吃下的雨水都塞牙縫。
站起了身，手負在身後，如高山仰止般的目光落在納生身上，隨後道：“王琅，你先出去。”
“沒大沒小的，叫表哥。”王琅蹙眉，卻在觸及阿弗冷峭且陌生的神情時麵色驟變。
“出去。”
......
......
紫藤盛開，紫雲累累，攀藤繞架，香滿庭除。
他帶著自己往紫藤架子下走著，曼麗的紫藤花穗垂落下來，砸在鬢間，阿弗抬手拾去。
“現在不是仲春時節，你這裏怎麼還有紫藤花？”
“想種的話便有，你......你還想吃嗎？”他話語間的口氣微微顫抖著，又是渴望又是擔心她會拒絕一樣。
“你還會做嗎？”阿弗往他肚子上看了過去：“你以前瘦瘦高高的，現在，發福了，人到中年，歲月滄桑。”
納生撓了撓略帶光滑的頭，忽然笑得有些羞澀：“你還是跟以前一樣，就是圖騰不見了，這是一件好事來著，以後就不會有人胡言亂言了。”
阿弗搖了搖頭，“你誇人還是一如既往的直白沒新意。”
擰下眉：“你是怎麼回事？怎麼還活著？不是說你活著不應該？就怪怪的......”
納生背對著她邊走邊道：“您不是說了嗎？說謊是要生生世世負疚的，我負疚了，每一個輪回，每一世，都背負著罪惡感。”
“我不知道自己過了多少次的輪回轉世，這種負疚感，便是在佛祖麵前，禱香朝拜，都無法消除。”
阿弗呲牙壞笑道：“抱歉，我當時不知道巫者的話這般嚴重，可說到底，誰讓你真說謊了。這樣被你說得我，以後都不敢隨隨便便跟人開玩笑了。”
納生點了點腦袋：“跟你說話很危險，但很開心，很愉悅。反正都這樣了，你想說便說，沒什麼可顧忌的了，再壞又能壞到什麼地步。”
阿弗抬頭看他，咬著下唇道：“那......那你方才說的抱歉又是什麼意思？”
納生腳步微怔，嘴角強扯出一抹苦澀笑，停了下來：“你忘了，你當年說我不是你們九凝山的人，所以在把我和我師父從那禁地裏送出去後，我感激涕零，但想著你說的那句話，怕死了，所以，我跑回去九凝山了。”
阿弗微頓，“你回去了，我怎麼不知道？”
納生抿了抿唇，眼神變得有些痛苦，“我不回去怎麼知道？若不回去，我還不知道你會被他們懲罰，等我想帶藤蘿餅去報答你的恩情時，卻聽說你已經被關起來了。”
“然而......我師父以為我是被你們九凝山上的人抓走，一時糊塗，帶著官兵上山圍剿你們九凝部落，後來......後來官兵被殺了，他們又把你推出來，想把你交出去平息那場戰亂。”
“所以，你聽好了。周生弗，我的抱歉，是對當年執意回去的抱歉，若非我當初堅持要上山一趟，便不會害你出事。”
“周生弗，我還請了，怕是不再欠你什麼。”
他笑著說，像是終於結束了囚禁多年的某種束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