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什麼要這樣做，我為什麼要讓你們好過，你們都想殺了我呢！”
“小醜八怪，你眼珠子瞪得那麼大是要做什麼？死不瞑目嗎？”
他屈膝半蹲了下來，俯視別人的視角竟是這般地讓人心底的暴戾一掃而空，方才被人輕看、漫視，現在位置已經改變了。
可小醜八怪還敢笑呢，都血流成河了他還敢再笑，真是讓人憎惡。
“小醜八怪，你左眼遮住的到底是什麼鬼，我今天便要將你扯下來。”他抬手一掀開，將那塊血跡斑斑的繃帶撕扯下來。
提著袍子急行的貼身大夫似乎聽到屋子內傳來一聲急促的尖叫，身子無比凜寒無比。
那管慘叫聲無論如何他都不會聽錯，便是趙德芳的。
向來聽說矮人記仇，如今趙大人也不知道在裏麵忍受多少折磨，心下焦灼萬分，自己畢竟是他的貼身大夫，要是他有什麼事自己怎麼過意得去。
看著樹蔭下走過去的幾個大夫，連忙招手將他們給喚了過來：“不好了，趙大人出事了！”
......
......
趙德芳渾渾噩噩地看著眼前血流成河的場麵，手下的匕首按得越來越緊，雙膝跪倒在地上，跌跌撞撞地往外退著退著。
“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幹的。”
範原將白淨的布子蓋在小醜八怪臉上，遮去了他早以被匕首劃得血肉模糊的麵頰，聞言心底勃然大怒：“你手上拿著匕首，不是你還能是誰？”
談太醫麵色愕然，即便看管了生死，饒也被此刻現場的血汙給驚嚇愣住，聲音悲愴：“你為何殺了他，他救了那麼多的人？”
趙德芳麵路懼色，晃著腦袋，似乎想到了什麼，道：“是他想殺我，對，是他想殺的我我才動手，我隻是失手殺了他。真的，你們信我，何況，這人根本就不是人，是怪物......”
是真正的怪物，恐怖的眼珠像蟲又像蛇，醜陋的麵孔是無數的蟲蟻在啃嗜。
一大夫忽然衝著他麵便是一拳頭砸了過去，旋即又是數不盡的拳頭落在他身上。
趙德芳麵色怔怔發愣，貼身大夫站在人群後，不忍抬頭多看那麼一眼，眼睛緊緊地閉著，嘴裏念叨了幾句阿尼陀佛。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事情真的不該變成這個樣子。
......
......
小醜八怪死後，蝗蟲竟也是不知不覺地消失了，封鎖了將近兩個多月的洪村重見天日。
當再度走出來的那一刻，因為疫病解決欣喜有的是，因為家人好了出來了雀躍的有也是，因為沒見到自己家人而黯然神傷的也有的是。
其他鄉鎮也有小部分人染上了疫病，從洪村裏出來的各個地方的大夫們都帶著疫病的法子奔赴各個地方繼續戰鬥。
而小醜八怪死了一事已落了鐵錘，張氏最後也沒有再見到他一麵，道歉的話噎回嘴裏。獨自一人站在河邊，日頭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太醫們將他的屍首火化後，百姓們在趕過來吊唁的，不管是不是認識過的，打過他的，罵過他的，還是笑話過他的，該來的都來了。
阿弗看著範原將自己，不，將小醜八怪的骨灰裝在一個黑不溜秋的罐子裏，灌了天、地，和自己一口酒，不知是在為誰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