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寂靜,唯獨微風和雲翻動的聲音。
掀開帷幕,切藥材熬湯藥煮沸水腳步聲急促攢動,天色悄悄然地明朗了。
“範大夫,昨天率先接種蟲皰的那四個病人已經相繼發起了高熱,是否隻要等高熱消退了便能像張氏一樣......”
範原點頭:“張氏也是之第二日便出現了高熱的情況,但她身上的黑疹便會逐漸變淡、消散,再喂去高熱的藥之後過了兩三天,這段期間你們更要小心照看著,等到他們將高熱發出來,休養幾天,黑疹徹底消失,若沒什麼特殊情況發生便是疫情已經解決。但如果出現有病情反複的,便集中起來我們再看究竟是哪裏出現了問題。”
範原仔仔細細地將有可能出現的問題羅列出來,將解決之法也相應地提出,還有不少人對存在的漏洞加以補充,畢竟太家也不是無所不通的神醫,大夫都是在不斷地進步的,大家也都是在摸著石頭過河,哪裏有硌腳的地方便標記出來,尋辦法填平,而將醫術逐漸地發揚下去。
幾天後,第一批接種了蟲皰的病人高熱褪去,身子也漸漸地康複過來,這無疑給醫署內的所有人燃起了一盞明燈,並且以更快地速度給後來的病人接種。
疫病的事情可算是得到了解決,但另一邊的官員還在為蝗蟲的蔓延而急得焦頭爛額。
原以為蝗蟲隻是洪村泛濫幾下便足夠了,但蝗蟲大軍在認為洪村的糧食已經無法與它們強大的生育能力相提並論,所以一部分舉家遷徙,已經蔓延到周邊的幾個城鎮,便是連今夏的糧食收成都成了問題。
真是個不安分的年歲。
......
......
好幾日沒洗澡了,阿弗有些忍耐不了這具髒兮兮的身體,洪村內唯一能算是幹淨的莫過於西側的一座山上流下來的灌溉洪村梁田的山泉水了。
就著尚算幹淨的水源頭,阿弗清洗著手上的水漬。
河水倒映著自己的臉,臉上掛著那可怖的繃帶,血跡也濺了上去,越發地滲人了。
河對麵一個約莫十五六歲的小女孩縮著脖子望了過來,看著自己的目光都透露著懼怕,小心翼翼地看著,似乎是又怕自己知道,又怕自己不知道。
阿弗甩了甩手上的水漬,原還想這個身體扔進去清洗清洗,但小醜八怪也是要麵子的,哪能任由人肆意看自己洗澡,就算同為女人也不能夠。
起身要走。
對麵那個女孩子也起身,手忙腳亂地要跟上,阿弗轉過頭去,便見她立即停了下來,蹲在地上兩手抓著石頭玩。
她身上髒兮兮的,灰頭土臉,身子瘦弱。但在洪村這樣的穿著卻很正常,太幹淨了像是狐狸和王琅那樣的,便會被當做世間的仙人了。
阿弗回身往前走,雙手扶著身後,悠閑悠閑地像個閑散世人。
女孩子踩著赤裸的腳,輕輕地墊著腳尖踩著地麵上濕透的地方跟了過來。
阿弗猛地一停住腳,快速地轉過了身,女孩子這下猝不及防地跌坐在濕滑的石頭上,硌人且粗糲的石塊擦破她的手臂內側的皮膚,道道鮮豔的劃痕顯現。
女孩子眼角蓄滿淚水,似乎自己再看下去便要將人給嚇哭一樣。
阿弗歎了歎氣,問:“你有事找我?”
“你,你怎麼......你怎麼出來了?”她咬著下唇,說話的聲音都顫顫巍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