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太醫是太醫院的一把手,手下學生無數,他少不得要給他一點麵子。
談太醫眉心緊蹙,回頭看了被捆綁在樹樁上的人,鞭痕嚴重,血跡斑斑,指著他問:“這人是誰?”
“也是重病區的病人,估計本身就有的失心瘋,到處傳播謠言。”趙德芳冷眸看他。
“他不是病人,他的的確確是大夫。”
範原從太醫群中擠著走出來,對白胡子老人道:“談太醫,小民可以作證,他是大夫。”
趙德芳旋即轉身向他,“範原,你可別忘了,你未經允許便擅自進了重病區,這個問題我還沒歸咎於你,要說有罪,你和他就該是同流合汙。”
談太醫看著範原,氣息一沉,“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趙德芳當即將事情的來龍去脈給白胡子老人說了一回,白胡子老人怒而一哼。
“重病區現在情況還不明朗,我跟你們大家都說過,不管是太醫院的太醫,還是來自各地的大夫,未經允許,都不準擅自踏前一步,是為了防止進去裏麵的人將感染了疫情,但自己未曾發現,卻把疫情給帶到他人身上。”
“可是你們都做了什麼?就算我知道你們心裏是想要快點找到解決疫病的法子,但也不能鋌而走險,冒冒失失地丟了自己的小命。是已經有不少不服管理的大夫擅自進去,才迫不得已下了這條鐵令。”
範原躬身道:“談太醫,您說的沒錯,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一說,若每件事都要考慮到他的方方麵麵,謹小慎微,躡手躡腳地前行,我們是永遠找不到辦法的。如今距離疫情也已然過去了一個月,我們是否有什麼收獲?”
範原搖著頭,“沒有,這一個月內,死的死,蔓延的還是在蔓延,我們找了很多辦法,從蝗蟲,從水源,從食物,甚至將洪村裏任何一件可疑古怪的東西我們都找遍了,依舊沒有任何頭緒。”
“小民鬥膽在問一句,這些天給重病區供應的糧食到哪裏去了?為什麼會出現裏麵的病人食不果腹的情況,甚至是連一口幹淨的水都沒有。”
“今天,小民便看到了兩個人在啃牆壁上的黏土。”範原深深地吸了口氣,胸膛處卻久久未能平息。
“大人,朝廷不是有糧食下來嗎?這些糧食都到哪裏去了?”
“糧食呢?藥材呢?洪村裏的東西都不能吃不能用,就算是想吃野菜,也被蝗蟲給一掃而空,您讓這些人吃什麼,難道再想以前一樣人吃人嗎?”
談太醫心下猛地一震,立即旋身,抬起腳往趙德芳身上踹去:“趙德芳,不是你管的糧食嗎?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趙德芳雙肩猛地一顫。
談太醫又是一腳踹去,“為什麼會連糧食都沒有?”
趙德芳這下是將他的腳抱著,免過了一劫:“談太醫,您莫要聽這人瞎說。怎麼可能會沒糧食?”
範原聲音狠戾,道:“那你敢不敢同裏麵的病人對峙?你敢不敢親口問問裏麵的人,他們這些天到底吃沒吃過東西,喝沒喝過一口水?”
趙德芳猛地抬頭,往內裏望了望,一時無聲。
敢嗎?怎麼敢?
畢竟他們都是將死之人,糧食給他們吃了還不是浪費掉。
可真正的原因,他怎麼敢吱聲,除非頭頂烏紗帽不保,開罪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