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那麼容易......”阿弗呼了一口氣,緩緩道:“如果你不想活的話,現在便可以把命扔在這裏。”
白狐笑了笑,笑靨發苦發澀,喃喃道:“其實,我想活的,沒有任何一刻像現在一樣,想拚命地活下去。我昨晚那樣說,其實都是想得到你的同情,我知道隻要我那樣說的話,你就一定會救我的。”
“挺好。”阿弗心道。
“你知道我為什麼那麼想要活著嗎?”
阿弗順著他的話一問:“為什麼?”身子往被褥裏擠了擠,將寒意驅散了幾分。
她家狐狸今日怎地這般多愁善感?。
白狐靠在車壁上,一隻腿半曲著,手搭在腿上,眼角半闔:“我以前過得不好,你也一樣。咱同病相憐,但我一直隱忍著,你卻把自己弄死了,所以從這點上我比你強。”
阿弗咬著唇,嗬嗬:“開心就好。”
白狐長睫微顫,道:“因著我的容貌便來欺負我的人,因著我孱弱無能便將我囚為階下囚的人,因著我而色欲漸起便將我收為**的人。”
阿弗身子微微顫動著,身子縮得越發緊了。
他幽幽的語氣傳了出來,不緊不慢地說:“但還是想苟且偷生地活著,生不如死地等著每日的天亮,貪圖那一點點的人世間的歡愉,可噩夢從來都在繼續延伸,直到起身反抗那個一直逼迫我的人而失足跌落山崖時,發現了那幾尊被扔在亂世嶙峋處的石雕。”
“我求他們救我,教我巫術。我想報仇,想逃出那個深淵。我甘願為此犧牲一切,因為我能得到我想要的,殺盡那些人。”
“其實是我自己懇求要學幻術,因為我的容貌,我有這個優勢。”
他雙手撫上自己的臉,“我長得很漂亮對吧,盡管漂亮不該是用來形容男子的詞,但我也得感激我的漂亮。”
“你會不會嫌棄我髒了不要我啊?”他語氣發抖地說道。
阿弗道:“等到你沒有尾巴那時候。”
白狐微微笑著,並不繼續說話。
手放在阿弗手上,緩緩撫摸著那又細又軟的頭發,柔柔嫩嫩的,像春日裏的小芽一樣,若不仔細嗬護著便會死去。
白狐眼角濕潤,黑而長的睫毛覆在眼睛下。
當時,在我突逢災厄的時候,遇見的若能是你,那該多好。
阿弗心地一突一突地發顫。
她猜想過無數次長老為何要附在石像上,想長生,想不朽,卻未曾料到是這個原因。
......
......
刺眼的日光落在道士眼底,有些灼目。
耳邊嗡嗡嗡地響起類似蒼蠅蜜蜂在耳邊飛來飛去擾亂睡眠的聲音,煩躁得人心焦。
他抬手掃了那不識眼的玩意,抻了抻懶腰,打了個深深的嗝,還帶著昨夜的味道。
看到天色已經變化,立馬轉身去了馬車上,昨晚也不知是怎麼個情況,單要將那些煩人的家夥給趕走就已經廢了他三寸不爛之舌不少口水,後半夜睡下便不知人事。
安安靜靜的馬車被他這番一個爬起,左右晃動了一兩下。
白狐瞪眼看他,抬手放在唇邊輕輕地噓了一聲,指著自己身旁睡下的阿弗,陰著嗓音說道:“你是想吵醒我小師叔嗎?”
阿弗果然厲害,三下兩下便將人從死門關前拉回來。家中有了阿弗鎮宅,以後誰還怕死啊!
道士眼睛綠了綠,好想仰天長嘯,自己怎麼就遇上了這麼一尊大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