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弗皺了下眉,垂著眸望著手間縈繞著魂血,躊躇了一陣,但抬眼時便恢複了一刻清冷。
既然選擇相信,那便要有承擔最壞結果的勇氣。
手伸進鼎內,魂血順著青蔥的指尖一縷縷地融進其內。
青銅鼎內砰砰砰的響動,似乎是什麼東西在劇裂地撞擊著鼎壁。
滋滋的烈焰烤炙聲,唰唰的,無形的火焰由內而外衝了出去,紫紅色的焰火熊熊燃燒,照亮得那傾天空生起淡淡的火燒雲。
太陽堪堪才爬落了山,山頂上氤氳的祥氣積聚,似粉、似金、似黛、似紫,讓人心神一震,好半晌才從那萬傾長空中落下眼來。
青銅鼎發出沉悶的聲音:“涅槃之刑,寂滅....無為....不生....解脫。”
記得在鳳凰涅槃傳說中,鳳凰是人世間幸福的使者,每五百年,它就要背負著積累於人世間的所有不快和仇恨恩怨,投身於熊熊烈火中自焚,以生命和美麗的終結換取人世的祥和和幸福。
而這些積聚了無數煞氣的怨魂同樣在肉體經受了巨大的痛苦和磨礪後它們才能以更美好的軀體重生。
直到天邊的火燒雲漸漸散開,他才止住了吟誦,緩緩地吐出一口濁氣,再說話時還帶著些許失力的蒼白感:“他們終究走了,這一切終於是結束了。”
阿弗頓了頓,轉頭,側身望了過去。
都結束了?還沒。
樹底下綁著一個軀殼,身子在碎影斑駁的日光下,蜷縮著身子不敢亂動分毫,隻躲在那片隱蔽處。
嘴裏嘎嘣嘎嘣地動了動,卻聽不清楚是在說些什麼。
臉色烏青,青筋聳動,嘴唇發烏,抽氣不斷,像是極端痛苦的模樣。
阿弗長睫微顫,對他那痛苦也似有所感,她俯身在裏麵過,知道要忍受住那個折磨有多困難,便問:“那他呢?”
“他是僵屍,本來就被那些個怨魂將煞氣灌注在他體內,如今他們走了,怨氣消散讓他的身體一下子退化了好多,如今他手筋腳筋俱斷,也不怕他起來作惡多端,但送走他,這便困難了。”
青銅鼎說到此一頓,有些躊躇不定:“除非......你。”
阿弗不由擰眉,哂笑道:“你這回不會是要說,除非我死,不然他入不了地獄。”
青銅鼎肅聲道:“要想他下去,除非你能將他所有怨氣都給消除了。”
阿弗道:“如今吳玉唐死了,他夫人也死了,魂血也給他們拿回來了,那些被吳玉唐殺了人還有什麼可以埋怨的。難道還真要將他家唯一的兒子也給拖下水,這樣可不行,冤有頭債有主,讓他們下去,要殺要剮都找吳玉唐去。”
“不,範幼蘭沒死,她活了。”
阿弗眉目微深,自己當初送給石耳的那一丸藥,如今用在範幼蘭的身上,這便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數吧!
青銅鼎頓了一頓,便繼而道:“但那不是主要原因,我說他的怨氣未散,其中有一部分是......因為你。”
阿弗皺眉。
“你忘了,你才是讓他死亡的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