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詡看她,扯著嘴,冷笑:“我不管你,愛怎樣就怎樣,趕緊弄完趕緊走。”
寧懷瑾將孩子扶起來,蹲下身子拍了拍他膝上的泥土,“沒事吧?”
男子臉色微紅,囁喏道:“哥哥,我沒事,我要走了,再不走風箏就要飛走了。”
寧懷瑾頓了一頓,抬起眸子,反問:“追風箏?”
男孩指著天上飛過去的各式各樣的風箏,老鷹、蝴蝶、蜻蜓等等,樣式繁複。
她眉眼微沉,拽緊男孩衣上袖口,將他緊緊地禁錮在身前,按住他的肩膀沉聲道:“不要追,快回去。”
“那不是什麼好東西。”
“如果你敢去,你會死的。”
“而且,會死得很難看。”
“如果你不信的話......”寧懷瑾袖子內一陣寒芒微露,那是一把剖屍刀。
男孩當即嚎啕大哭了出來。
林詡:“......”
......
......
潤濕的布巾沾在臉上,輕輕地挪動,像是怕打碎手下的陶瓷娃娃,他的動作謹慎小心,又帶著一絲令人意想不到的虔誠。
但在別人眼底,或許都以為他這是在保持這具遺體遺容的整潔。
小黑眯了眯眼,對著來人,心底由最初的詫異到驚愕,再到如今的恐懼,一遍遍地加深。
這人,是不是對屍體有什麼特殊的癖好。
阿弗現在沒有呼吸,沒有心跳,沒有魂魄,的確是具屍體無疑。
要是再長屍斑的話,那就更生動形象了。
賀蘭毅斜眼看向了他,“她怎麼還沒醒過來?都五天了。”
小黑耳朵動了動,將身子背過去,屁股和尾巴朝著他,悶聲地喵喵直叫。
他想跟他說,阿弗的魂在外頭遊蕩,不知所蹤。
但每次都雞同鴨講,到頭來氣得自己睡不安寢。
賀蘭毅道:“她是不是醒不過來了?”
“你們說的,能救好她,是不是心底也沒把握?”
賀蘭毅聲音很溫和,臉色一直很平靜。
沒有像別人那樣失去至親後對束手無策的大夫進行歇斯底裏的嚎叫。
甚至可以說是麻木,麵無表情。
小黑身子冷意微泛,抖了抖毛,快步地跑出屋子。
賀蘭毅沒再問些什麼,轉頭繼續替阿弗擦拭著。
腦海中閃過那夜那女人的提議。
養小鬼。
但理智還是將那個念頭給否定了。
隻是故意威脅她道:“再不醒,就真的隻能那麼將你辦了。”
白虯見黑貓窩在外邊曬月光,不過是眼睛一直睜著,尖銳的眼眸,泛著綠光,在夜裏尤其地陰森恐怖。
趴在窗外,看了看榻上的人,還沒醒,抻了抻腰,此刻語氣都有些懶懶的:“怎麼,還沒醒,她是在外邊玩得不亦樂乎了?再這樣下去,也不是個事啊!”
小黑皺了下眉,大人也不是第一回死了,再怎麼說應該也有經驗才對,不至於像剛剛死去的亡靈一樣,在外流浪不知歸家。
可如果她是故意不回來的話。
也對,她也不是第一次這樣逃走了。
真是不讓人省心。
白虯繼續道:“有些鬼,玩心重,不負責任,特別是你家那位,別讓她再逮到什麼機會,最後給跑了。”
小黑擰了擰眉,側頭對他道:“你在這裏守著,任何人來不能放進來,我現在下山將大人的魂魄拘回來。”
白虯點點頭,抬起蛇尾,叼起片葉子,朝他揮了揮,像是青樓女子依在窗欞前朝路過的男人揮舞著絹帕,極近諂媚:“早就該去了,你放心去吧,有本座在這裏鎮守,你難道還會不放心?”
小黑抬起貓步的腳一頓,但遲疑了片刻後很快地便往山下跑去。
白虯撇了撇尾巴,一片葉子飛落,揚著唇角,似笑非笑,輕蔑地看著那遠去的方向,轉頭,朝著賀蘭毅的背影盯了許久。
身子漸漸幻化成本尊。
伸長蛇芯子嘶嘶嘶地叫著。
賀蘭毅眉心微擰,尾指輕輕地掃過阿弗的鼻翼。
想假裝相安無事已經不太可能了。
這些日子,若不是那隻黑貓一隻格擋在雙方麵前,或許,蛇早就瞅準時機下毒手、
賀蘭毅尾指輕輕地在阿弗吹彈可破的臉頰上彈了彈,有些使壞的感覺,揚唇道:“你不是跟我說,妖怪死了?卻沒想你自己倒養在家裏。”
“你養些什麼不好,偏偏要養這種會咬傷自己的。”
“你若是能讓人省點心,那該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