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弗伸出了五指,貼近他眼前說道:“而且,我用的還是他的手,摸了也不吃虧,難道你以前也覺得這樣是被我占便宜了?還是說,其實很喜歡但不好意思說?”
翕動的唇角欲言又止,他將裙裝扔在自己身上,徑直下了馬車,簾布再度重重地撞上。
阿弗隔著窗戶,看到落拓在簾布上的黑影,托著腮低聲輕笑:“承認吧,賀蘭毅,你嫉妒得抓狂。”
......
......
“這裏進不去,官府把這整片山脈都給封鎖了,似乎在查案。”
“姑娘,你們若是來這裏遊玩的,奉勸一聲還是早些回去為是,這地方近來陰深詭異著呢!”
說話的是一個背上背著柴火,腰間挎著野兔的山野村夫,看來是剛才山上下來的。
雖然山上戒嚴,任何人都不許進入。
但這附近的山民要是想山上狩獵,熟悉路徑的自然可以想方設法地從各個縫隙口中鑽進去。
要不然怎麼會有皇帝狩獵,明明守衛都那麼嚴密,卻還能讓宵小分子鑽進去,甚至有的還能跑進去認親。
賀蘭毅知道不能進去,目露為難。
阿弗問道:“不能動用你的身份?”
若是他直接把身份亮出來,當地官府還不得將他好吃好喝地供起來,隨便他想去哪就能去哪。
賀蘭毅說道:“王府到處都有監視我的人,隻要我安分守己地在那裏什麼都不做,王府內的人就不會出事,可若是被他們知道我去了別的地方,不管我做的是什麼事,都會被慣以不安分的罪名,到時不管是我還是寧家人,都會死無葬身之地。”
阿弗頓了一頓,見他已經躍過自己走回了馬車邊上,忽而道:“對不起。”
賀蘭毅怔愣了一會,側頭過來,不解地看著自己。
阿弗挑起拇指蓋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走到馬車邊,靠在車壁上,側身對著他道:“上元節後的那天晚上不是出現了奇奇怪怪的事麼,外邊的人都說是什麼吉兆,甚至還傳出了各種各樣的版本。
其實隻是我搞的鬼,不小心造成的,我知道對於皇帝來說,有疑心病什麼的都是常事,這要是被人說是什麼紫氣東來,神光照室,害你被忌憚被懷疑的話,對不起。現在說,應該晚了吧,但還是得說一聲。”
賀蘭毅長眉微蹙:“你......是在擔心?”
阿弗側回了身子,正視著前放飄飄紛紛的稻田說道:“利用天象之說來宣稱什麼改朝換代的謠言,這不還是常事。謠讖之說神秘玄妙,運用得好的,也許能事半功倍。
當初駱賓王不喜歡武則天,想起兵造反,並且還想拉攏當時的中書令裴炎。
駱賓王擔心裴炎不和他一起造反,就打起了兆頭的主意,並特意作了一首歌謠:‘一片火,兩片火,緋衣小兒當殿坐。’
歌謠包含著裴炎的名字,暗示他可能成為皇帝。散播開來後,很快就傳到了裴炎耳中。
在人們普遍相信兆頭的文化氛圍下,裴炎就坐不住了,於是主動和造反的駱賓王聯係。
據說,駱賓王見到裴炎的時候還裝模作樣問了一句:‘謠讖是怎麼說的?’”
阿弗說到這,盯著他的眼輕笑,“你看,就是那麼簡簡單單的幾句話,裴炎就信服了,其實更多的也是恐懼,來自上位者的恐懼,若他不先打定注意,怕下一秒等來的便是一道賜死的旨意。”
賀蘭毅笑道:“你是擔心我會落得同裴炎一樣的下落?被認謀反,抄家滅族?”
阿弗略一白眼,“何止,我還怕你也被蠱惑,相信什麼你才是真龍天子的噱頭,然後腦袋發熱地就撞上去。
畢竟,寧懷瑾和寧全都還在你家?我還希望他們長長久久地活著呢!”
賀蘭毅勾了勾唇,低著頭悶聲發笑。
阿弗環著手說道:“怎麼,有什麼好笑的?不覺得你自己會這麼蠢?你可別意氣用事,現在這個時候可不是什麼好時機。”
賀蘭毅搖了搖頭,說聲沒有,覺得,但又還是不明所以地笑。
阿弗覺得他真無聊,上了馬車,沒好氣地對他說道:“車夫,我要去一個地方。”
這裏不能進,那就換一種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