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怎麼回事?”
縣令大人蹲在一條馬尾後邊,戰戰兢兢地說著,“天呐,這究竟是發生了什麼?”
膽大心細帶著人上山尋找仙尊仙蹤的樵夫眺望了山上的異響,隻見滾滾濃煙肆意昂揚,火光森森蔓延,火舌糾結纏繞,無不令人惶惶。
山上土堡也被震碎,土塊在強大的火光下破裂溶成黑色土壤,鬆鬆軟軟的,比起海灘邊的沙礫一定還要細膩。
樵夫擰了下眉,“山上爆炸,那裏又是山賊土匪的藏身之所,看樣子不要我們進去再進去,以免被波及。”
柳娃抱著毛驢的頭滾落在地麵,聽到這話心下越發地焦急了,他想要上去看看,因為昨夜神仙便在這附近被連人帶馬車都劫走,至今還消失無蹤。
他猜測,這麼大的動靜,那麼神仙肯定是在山賊那處,竟還引起爆炸,定然是神仙在為他們驅除山賊。
他大喜,喊道:“神仙就在山上。”
“定然是知道這山上有土匪,他們去除害了。”
“就想殺狼一樣,他們大發神威,是在給我們除害。”
縣令大人心肝跳了跳,擦亮老花眼朝那處遙遙一望,漫天的火勢和濃密的黑煙,這下除非他們真的是大羅金仙,不然何以逃脫?
想到這裏,閉闔了眸子,夫人說自己是頭腦發熱了才會真相信這世上有神仙,而且那兩人隻是長得比平常人漂亮了一大截而已,可自己身為一介父母官又怎能以顏色看人?
一開始他還將信將疑,總覺得耳聽為虛不如眼見為實,真想知道神仙究竟是否會真神仙,哪還不得親眼看一眼,於是在柳娃的舉報下帶著衙役便匆匆趕了上來。
不過如今......
嗒嗒嗒的馬蹄聲緩緩而來,那輛似曾相識的烏漆華蓋的馬車漸漸駛進了我們的眼簾,那趕馬的女孩子如一抹夕顏般俏生生地歡歌笑語,而馬車內,斑駁的碎光搖曳而出,那株高嶺之花,妍麗高絕如淩霄花般的人物,就靜靜地倚在馬車邊,單手支頜,驕傲又貴矜。
縣令大人再也難以忍住,雙腿一軟,心湖波濤洶湧地攪成了一團,嘩啦啦地冒泡,朝著來人逼近的容貌恭謹萬分說道:“大羅神仙蒞世,請受吾等一拜。”
眾生伏倒。
阿弗見狀,挑眉哼笑道:“王琅,我給你做一首詩可好。”
未待他同意,便揚著馬鞭自顧自仰頭吟誦道:“王郎十五吳趨坊,覆額青絲白皙長......蓮花婀娜不禁風,一斛珠傾宛轉中。”
“......瞳神剪水清如玉......五陵俠少豪華子,甘心欲為王郎死......”
“寧失尚書期,恐見王郎遲......”
“寧犯金吾夜......難得王郎暇。”
“......開不開心,厲不厲害,讚不讚......”
王琅磨了磨牙,闔了眼眸抿唇不語。
這個瘋子。
.....
......
於此同時,藺府,就連一旁的王府,毫無一絲上元佳節的氛圍。
空氣很厚重,厚重得像上天始終壓抑著些什麼。
盤旋在黑夜下的夜鷹終於是有了行動,沉窒的空氣需要一樣東西來打破。
夜裏的長街上卻是一派節日氣氛,普通的人沒有感受到任何不一樣的氣息。
那股氣息極為微弱,但終究有人敏銳地捕抓到了。
但為時以晚。
咻咻咻的聲響響徹天地,仿佛九霄上的長空也要因此振動。
煙火從四麵大方率先揚起,綻放開大朵大朵絕美的花瓣,全方位供人欣賞。
人群中有人帶著一絲酸味在嘖歎:“這麼大的手筆想必是出自某個大戶人家手上,這是嫁女還是生子,也太奢侈了。”
“有錢人真好,時時刻刻還能兼顧一下小老百姓的感受。”
“若不是他們在揮霍,想必我們這些窮人想看一次煙火都得隻在夢裏想想。”
由此富人高興,貧苦老百姓也高興,何樂而不為?
山上的小屋裏,煙火的聲響率先開始響徹,附近卻不見什麼大量的奴仆,唯獨一個老翁佝著腰背在望著那直衝淩霄的火花。
眼前並排擺放著的是無數筒煙火,衝天的焰火淩霄直上。
老翁眼底綻放的是火焰,心底燃起的卻是困頓,對著那群放煙花的漢子吼了一嗓子:“誰讓你們在我家門口放煙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