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過年時都沒有掛上的紅色燈籠現在開始掛滿了山寨四麵八方,喜慶的爆竹稍也在樹前拖下長長的的火線。
上元佳節,宜嫁娶、宜搬家、宜動土。
申正奎三十好幾的人第一次穿上了紅彤彤的新郎服,在大堂上與一陣兄弟喝得不可開交。
有人提著一大缸的烈酒上前道喜,“恭喜大哥,祝大哥大嫂百年好合、鸞鳳和鳴。”
一人開始祝福,接下來的便哄聲四起,“祝大哥大嫂,永結同心。”
“祝大哥大嫂,舉案齊眉。”
“.......心心相印。”
“多謝多謝。”申正奎執起酒杯應答如流。
“祝大哥大嫂早生貴子子孫綿長。”
突兀的聲音瞬間一響,人群瞬間一寂,有人暗想:究竟是哪個不長眼,明明知道大哥這一成親就跟子嗣無緣了,偏偏還望他那心窩上戳?
申正奎不慌不忙,執起酒杯蒙頭一灌,而後,依舊是那個神清氣爽的新郎官,朝那聲音而去,竟是自家小姨子跑到自家自己寶座邊上站著,“咦?小姨子,你怎麼不在房中,倒跑外邊來了,可是娘子有什麼吩咐?”
阿弗知道他緊張王琅會否連夜逃婚,解釋道:“你娘子在房裏等著你呢,我又不是新郎官,哪能一直呆在新房裏,難道想讓我當大紅燈籠麼?如果你喜歡,我倒不介意今晚點亮你二人的新婚之夜。”
話落,撣了撣寶座上的塵,翹著二郎腿於大位上坐了下來。
打趣將眾人先前冷凝的氣氛摧得灰飛煙滅,人群中頓時響起,“對,今夜,我們一定要鬧洞房,好不容易趕上了大哥的成婚之夜,三十來年頭一遭,必須得鬧。”
“哈哈,那你別喝酒了,隻管鬧洞房得了。”
阿弗素手執起一杯烈酒,朝他道:“大哥,祝你終於抱得美人歸,暖玉溫香抱滿懷。”一飲,就酒杯豎倒,表示自己盡數喝完。
眾人皆讚:“好酒量。”
“二小姐,再來一杯。”
申正奎飲酒一笑:“這還得多些小姨子的功勞,要不是你在娘子麵前說好話,這一天不知得等多久。”
阿弗禁不住起哄便又喝了一杯,說道:“今夜我可是為大哥準備了盛大的新婚禮物。”
“哦,是什麼?”
不隻申正奎好奇,就連在場的無數人亦是燃起了熊熊的好奇心。
“是什麼禮物,搞得這麼神秘?”
若說世間上有申正奎這樣一個為了娶一個傾世男子而不懼卑躬屈膝的高頭壯漢是世上第一怪人,那眼前這位悄生生地傲立在枝頭的小花,不懼寒霜風雨便屬第二。
申正奎有史以來遇見第一個被劫來了山寨還一副沒什麼大不了,大大咧咧的性子,儼然跟自己見識過的那些大小姐全然不同。
明明一個弱女子卻敢明目張膽地同一群大老爺們一塊喝酒,這真是豪爽有俠氣,當之不愧為女土匪,呸呸,是女俠。
阿弗指了指遠處漆黑如墨的蒼穹,接過下邊的人遞來的酒邊喝邊道:“我身上有限的銀錢不多,就隻買了一點點煙花,小小禮物不成敬意,隻為了給大哥大嫂新婚添添喜氣,還望大哥和寨子裏的眾位哥哥們不嫌才好。”
忽地,咻的一聲從不遠處寬闊的田地裏傳了過來,隨後如墨色浸滿的天空裏忽然綻開了一朵鮮豔的花蕾,一枝獨秀。
大聲地喧告著自己的臨世,靜靜地綻放在天上,一瓣一瓣碎開,點點破碎的火光將夜空點燃。
一朵獨綻不久,隨後又有朵朵花瓣破空出世,小朵小朵的花骨朵雖未同第一次那般驚人眼球,卻也是花開不斷,令人目不暇接。
紅黃柳綠,色彩妍麗。
申正奎有些啞然無聲,這還說是小小禮物,這簡直是一份厚重的大禮,他申正奎怎會有這般好的福氣?
他有些驚愕,話也說不完整,“....呃,小姨子,你哪來的錢買這麼多煙花?”
回應她的是一片靜謐,小姨子坐在寶座上抻著下頜出神。
“小姨子,你怎麼了?”
“申正奎,入洞房前先問你一個問題啊!”
申正奎瞅見她沉下來的眸子,語氣的古怪,不解道:“是有什麼為難的事?”
阿弗指著牆腳下滿箱子裏堆著的黃金子,金葉子金箔灑落在一邊都無人去收拾,問道:“你那個是在哪撿的?”
申正奎一頓,繼而笑道:“小姨子,您又在說笑了。”
眾人也哈哈地笑了起來,卻異常地尷尬,像是在故意掩飾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