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為天人,確實,王琅很喜歡卓思揚這般坦誠。
畢竟,在容貌這方麵上,他可是有碾壓女子的勢頭。
可是,王琅一向覺得卓思揚笑起來的時候不懷好意,這種直覺一旦生起,就一直染在心底從未停息。
就讓此刻,她笑了,恣意而盎然,絢爛而幻眼。
笑個屁啊笑。
王琅咬一咬牙,正想罵她幾句,又瞧見周圍人打量的目光凝視在自己身上,就算再驚豔也該夠了,還沒完沒了的像是毛毛蟲黏在自己身上一樣,無比惡心。
阿弗嚼了兩下糕點,抬了抬下巴道:“給錢吧,大少爺。”
就知道她沒安好心。
他伸一伸袖子,想要從中取出銀票來,摸到那嶄新的銀票時驀然一怔。
自己是傻了的麼?
她惹出了的麻煩憑什麼要自己墊付?
“不給,憑什麼要我出錢,我又不吃。”
看她沒錢了這下要怎麼辦?就是求他他也不會給,王家人就是這麼傲嬌。
阿弗垂下了頭,在身上翻翻找找,“我記得我帶了塊玉佩出門的。”
“你敢。”王琅大聲喝止了她,可卻因著大力一振袖卻將自己袖口裏的銀票甩了出來。
這樣的動作一出,他猛地一咬舌尖,中計了。
可雪白的銀票如狂風驟雨般撒了下來,紛紛灑灑,如雲片一般,也與雲片混為一體。
雖是沒怎麼見過大世麵的百姓,但凡是涉及到錢這一方麵的,就沒有一個人敢說自己不認得。
於是,當銀票撒出來後,當即被人一搶而空。
王琅就算是再想從百姓口中奪食,他也沒那個勇氣,還有另外一個原因,就是他也拉不下那個臉啊!
搶銀過後,眾人看著王琅都有一種意味不明的眼神在裏麵,像是在看財神爺,那目光裏攥著火,燒得人心頭微凜。
人群中有一老者站了出來,杵著單拐,佝僂的脊背緩緩直了起來。
或許是這鎮上德高望重的老丈,他一出場,當下有放縱的目光看向王琅的頓時也少了許多。
“方才誰拿了錢的?”
人群寂靜悄悄,無一人吐氣納息。
老丈將手上的單拐重重地往地上一瞧,“方才是誰人搶了銀票的,都給我站出來。”
空氣有一瞬的冰冷窒息,老丈蒼涼的聲腔在一片死寂中也顯得尤為氣勢如虹。
有孩子耐不住老者的催促向前,尷尬地站在了背後那群低著頭的大人前,手腳僵硬地擺動著,伸出手來,手上剛好抓的是張百兩銀票。
“族長爺爺,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小孩麵色黢黑,卻是很健康的那種,拿著銀票的手雖有著田園裏勞作的薄繭,但指甲縫裏卻清理地十分幹淨。
因為拿了錢的人就隻有他一人敢站出來,他黝黑的臉龐上有一抹淡淡的羞愧的紅暈。
族長臉上怒色更甚,道:“除了柳娃外,難道你們搶了還不敢站出來了?竟比不上一個十歲的孩子。”
攢動的人群神色各異,有人羞紅了臉,有人垂下了頭,有人故作無視,卻將視線直直地盯向了那馬車。
“當我跟他們買的好了,不需那麼計較。”一管女聲忽然插入,聲音清揚悅耳,打消了眾人的尷尬。
族長歎氣道:“姑娘,小老兒同你說句實話,這雲片糕根本不值那麼多錢,你是被......”
基於族長老臉一紅,於是“騙”之一字難以出口。
區區幾塊雲片糕而已,在鳳山鎮幾乎是每家每戶都會做的糕點,那哪裏值得這張一百兩的銀票。
這個姑娘年紀輕輕,想來是被人誆了也不自知。
而且,當時銀票滿天飛,能克製住不搶的隻在少數。
阿弗想了想,道:“那你們可以繼續給我送雲片糕來啊,我還是那句話,高價收購,如果你們過意不去的話,就繼續做糕點給我。”
話一出口,但搶銀票的人心底難以抑製湧現一抹欣喜,這姑娘,真是傻得稀奇啊!
柳族長老臉紅暈遲遲不消,隻得朝村民道:“你們可聽到姑娘說的這話,都給記住,繼續給姑娘送糕點,誰敢故意不送,當心族規伺候。”
“另外,你們也不要以為這次的事情我可以原諒你們,大庭廣眾之下哄搶他人財物,這事要是放在律法上,大家免不了一頓杖責,既然人姑娘不願追究,我也不想把事鬧大。”
“但是,三日後,也就是十五的春日祭禮,除卻柳娃家以外,你們這些人每家每戶都要貢上五牲瓜果,敬拜神明,任何人都不得推卸,如有異議,就跟我到祠堂裏理論。”
族長神色嚴肅,語氣篤定,隻要下達了決定就不容眾人置喙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