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裏,他語氣一停,“這事一直沒跟外人講過。”
寧懷瑾皺緊了眉,“又是為了聲譽?”
這些便連林詡也不樂意他再這樣磨磨蹭蹭的了,手指輕挑,腰間刀柄一閃寒芒而過,“到底說不說。”
藺承鈺歎了一口氣,有些無力地拂了拂太陽穴,緩緩而道:“她......去過南風館。”
......
......
深山深處有深山,即便被故意地埋沒,被世人遺忘。
有人窮盡一生都沒能尋到此處,有人誤打誤撞卻因此而收獲。
然而,自以為的誤打誤撞,卻是因為有著前緣的存在。
賀蘭毅有些怔然,但這高約十丈的巨型石碑上儼然雕刻著那些古字,無不令他恍然。
這些古字,當初在她衣裳上,有過類似的字型。
他為此尋訪了許多古籍,甚至遠達海外,書籍堆滿了自己書房裏的整個書架,無數個夜晚,在處理完公務的時候,他都會從那些古籍中尋找解答,後來他學著破譯這些文字。
他一開始找這些是因為好奇,除了想要知道想要了解那樣的一個她,到底是遭受了什麼才會變成這樣。
逐漸的他發現這些古字其實是遠古時代的梵語。
逐漸的他知道一個故事。
來自商朝時期的鎮國大巫,那是可堪與君王比肩的巫族,世代居住於古老的九凝山之上。
《史記·五帝本紀》有雲:“舜南巡崩於蒼梧之野,葬於江南九凝。”
九凝山群峰拔地而起,層巒疊翠,萬千峰巒,無一不朝向舜源峰,自古就有“萬裏江山朝九凝”之說。
九凝山上住有國巫,又稱巫儺、商禓。
儺,乃人避其難止謂,意為驚驅疫厲之鬼。
巫,通鬼神,知三世,世代以鎮守河圖引為責。
大廈將傾,必有巫族一族之力;新朝鼎盛,必有巫族從龍之功。
那在當時流傳很廣。
甚至人世間的君王繼承大統,亦要有國巫承天命而授,君王將相身亡,必有國巫為其送葬。
巫族之人不通婚,不生子,每一代巫使在世前,必會在族中尋覓有慧根的嬰童收養。
被收養的嬰童終生都得以守護巫山為責,終死也不得邁出山中一步。
然而,沒有什麼東西是永遠能夠高高在上的,即便是國之大巫,也是如此。
巫族的傾覆,源自族中一個即將承位的少祭司。
乖戾的少祭司,冥頑不寧、暴戾恣睢的少祭司,迫害同族的少祭司,更是親手殺了許多前來觀禮的官員和士兵,導致巫族與皇族兵戎相見的少祭司,死後卻一遍一遍被人提起的少祭司。
人有好壞之人,巫也是人。
隻是人大多都忘了。
......
......
石碑的記錄到了這裏便也戛然而止。
巫族的將來沒有再記載,沒有人知道巫到底在那場紛爭後孰贏孰輸,也沒有人知道巫族之後到底有沒有繼續存在,或者是喬遷到了何處。
隻是讓人驚詫的是,這裏隻是一塊石碑,石碑身後是一片廣闊無垠的浩瀚沙漠。
無邊無際都是漫天的沙塵。
原來,石碑隻是隨著滄海桑田流落至此。
九凝山的遺址終究不在此處。
賀蘭毅神色有些惶然,自從看到石碑的記載後,心底似乎有那麼一根弦隨著石碑上倒印的曆史牽扯著。
每抽拉一下,心底便疼痛一分。
仿佛體內已經中了牽機之藥,他也會佝僂著身子,隨後頭尾相連而死去。
可是,卻不知道為什麼會如此?
難道就因為自己也闖入了這個秘境,發覺了巫族的秘密?
渾渾噩噩昏迷之時,耳畔時常有聲音傳來。
陰沉沉的,沒有感情和溫度,伴隨著冷風將全身包裹。
“你為何至此?”
“為何......”
她麼?
為什麼要因為她?明明不是的......
可自己也不是等著遇上危險才肯逼得她出來麼?
可她為什麼還躲著?
“她是你心上人麼?”
“連名字都不知道,算什麼心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