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毅放下銀兩想起身,孰料對麵的位置上忽然坐下了一人。
來人一襲寶藍色團花紋直裰,身子清瘦修長,一雙桃花眼微微上揚,唇紅齒白,麵若敷粉,說是女子也不為過。
畢竟,這廝換上女裝怕是整個大周都找不到第二個與之匹敵的。
賀蘭毅停下了他的計劃。
王琅揚唇,揮動著手上的骨扇,揚一揚風,“這麼久不見你就這種態度?不請我喝杯茶?”
剛才見他過來就想走,這不是明擺著想要擺脫他麼?
王琅說道:“好歹也認識那麼些年了,你獨身一人被流放來了這,我總得找舊時的好友好好敘敘舊,順便雪中送送炭,你又有什麼需要幫忙的盡管提。”
“我和你是那種關係?”賀蘭毅打斷。
王琅揚著骨扇一笑,“別說成這樣,讓人誤會了不好......”
“不是。”賀蘭毅篤定地說道,勾唇輕嗤,“我們可不是那種能心平氣和坐下來敘舊的關係。”
賀蘭毅看著那巷子裏的人已經走遠,不知道去到了那條巷子,那家院子,但總歸還會再回來。
他起身,神色清冷,“茶你自己喝便好,算是給你遠道而來洗塵。”
王琅看著他迫不及待地起身欲走,蹙眉道:“你放在我身邊密密麻麻的眼線什麼時候撤掉?”
賀蘭毅轉過頭來,揚起的衣袂飄飄欲仙,“等我找到答案為止。”
“這麼說來你並不知情。”王琅說這話時感到一絲輕鬆,骨扇揚得越發得意。
賀蘭毅拇指摩挲著虎口,饒有興趣地說道:“真相被困在堡壘內,看起來就如一潭靜水無波無瀾,在不知不覺中循著堡壘的縫隙悄悄流向外界,而催動堅固無比的堡壘終被衝破的,便是一群隻知道強勁奔湧的水。”
換言之,其實本還不知,奈何總有你們自己總愛亂想亂動,便有蛛絲馬跡透過裂縫流入自己之手。
王琅聞言蹙眉,被套話了總歸有些氣,倏地一聲合起骨扇,不時地拿著扇柄輕扣著桌子。
年久失修的桌子早已有些破損,被他那柄堅韌的扇柄般不輕不重地輕輕敲打,有些許磨損的小印記出現在桌上。
茶館老板看著看著,心底有些拔涼。
王琅忽地打了一個響指,從他身後竄出兩個隨身侍衛,將茶館三裏之內的人盡數打發掉。
周遭終於安靜了不少,陽光溫馨,歲月靜好,適合談情說愛。
王琅道:“北地那些年來一直是你們賀蘭家留下的將領守著,雖然如今他們一直都還駐守著邊境,但朝裏的變動也有所耳聞。”
“軍符對他們根本無用,他們還不是隻看人,新上任的將領根本就不能使他們服從,奈何又都殺不得。”
“金國日益囂張,本來與西涼的盟約現在也已差不多名存實亡,將來若生戰事,現今朝中老將大腹便便,多不堪用,年輕的一代就隻有你是翹楚,總不會將來朝中無將可用,讓那人禦駕親征吧!”
王琅說罷,環著手揚唇笑了笑,“所以說,我是來與你做個交易的。如果你想回去的話,我可以幫你。”
賀蘭毅負手而立,笑道:“聽起來不錯。”
王琅仿佛聽到了春天來了的消息,嘴都快咧到後腦勺,“對啊,何況還有我在京給你做內應,你豈不是能更快回去。沒了你,我可無聊死。”
賀蘭毅看著他認真地說道:“一開始,我確實這樣想。現在,我決定......改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