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原神色驟冷,大聲地喝止他,“你怎麼不阻止?”
周圍的人瞬間被這突然發怒的人給吸引了過去。
藥童被唬得一頓,看著這忽然勃然大怒的師父,聳著肩膀縮在脖子,喏喏地說道:“是她堅持的,我拗不過。”
病人家屬無理取鬧就可以任意為之不成?他們什麼也不懂才會大方闕詞,可是大夫不一樣。病人信任了我們,把生命托付在我們手上,大夫更不應該對不起他們這一份信任,可如今大夫明明白白知道怎樣才能對病人好,可是最後卻還在故意托付...
範原眼神微黯,像是掉進了墨池那般深幽空洞,讓人看不見底。忍了忍心底的怒火,啞聲道:“到底你才是大夫?”
藥童瑟瑟發抖,“......”他現在還隻是個藥童而已。
嚶嚶哭泣的婦人忽地聲音淒厲,上氣下氣呼吸不上來,說話的聲音越發地哽咽,向範原道:“救救我孩子,隻有您能救他了...求您了,大夫,我給您跪下了,您要多少錢我都給您,您就是要刮我的肉我都無所願意怨言,隻要您肯救救他。”
男人雙手抓著女人的兩肩,箍住她瘦削的肩頭,眼底裏閃過一絲暗紅,“可孩子都死了,你究竟要怎樣才能清醒一點?”
女人搖著頭,死命地掙脫出男人的桎梏,“不可那,不可能,孩子還好好的,他真的好好的,你們為什麼不懂?”
人群中各種各樣的嘖歎聲盡數傳來。
“這個瘋女人。”
“也是個可憐的母親。”
“誰說不是呢,換了你你能不瘋?”
“這是什麼比喻?”
“給我回家。”男人一邊箍著女人的肩頭,旁邊的人幫忙抱著死去的小孩走,女人見孩子被人奪走,拚命地撕咬著桎梏著自己的男人的手,嘴唇裏斷斷續續的聲音不斷溢出,“不要,不要,搶,我的孩子,求求你們,不要搶走我的孩子。”
女人被男人一手抱著肩膀,一手從從腋下箍住,為了防止女人掙脫,甚至有人找來了繩索要將女人綁起來。
醫館裏瞬間一陣兵荒馬亂,所有的人馬齊齊上陣,隻為將這個失心瘋的母親抓起來。
女人不知何時竟然從袖口裏取出一把剪子,雙手握著把,尖銳的鋒芒對著所有人,嘴裏嘶喊著,眼睛裏滿溢著通紅的血絲,“都給我滾開,你們都給我滾。”
男人忽然向後頭倒退一步,所有人刹那間驚慌失措地也向後邊退了三四步。
“快讓她把剪刀放下。”
“這裏還有病人,快把人弄出去。”
“快小心,那孩子,她要幹什麼?”
眾人女人輪著剪刀衝衝地向躺在冰冷的地板上死去的小孩走去,“你要對我孩子做些什麼?”
眾人這才看到在那孩子身邊似乎還蹲著一個身姿筆挺的男人,伸出帶著繭子的粗糙的手探向那孩子的鼻息,而那女人正氣勢洶洶的拿著剪刀衝了過去。
“範大夫,走開,你快走開。”
“範大夫,小心。”
範原將孩子攬在胸前,看著失魂落魄的女人,眼眸鎮定自若地看向她,“我能救你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