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的人是他先前吩咐進來抬水供他沐浴的,兩個小廝抬著一大桶水進來,陸陸續續地將淨房內的浴桶裝滿。
此刻都是頭皮發麻地抬著手,勾著腰低著頭,還未進來前就已經感受到了這裏的一股怒氣,此刻恨不得抬完水便走,生怕被沾染上什麼怒氣似的。
王琅坐在外間的美人榻上,衣裳**,長發披散在肩側,隱隱可見腰腹的肌肉結實有力,白皙賽雪的皮膚上莫名其妙地多了幾點不合時宜的紅紅紫紫。
可是神情冷冷地盯著那群人,似乎是再不走自己便要上前去咬。
小廝抬完水便急促地離開,王琅這才散開衣襟入了浴桶。
熨燙的水汽暫時緩解了身上的疼痛,他靠在浴桶壁上,閉著眼兀自歎息著。
如果能不去想那件事的話,這樣泡著造心情也能不錯。
水汽朦朧,光影綽綽,將他的身形若隱若現地投影在屏風上。
有人扣門,是高嵩,手上還帶來了一些傷藥。
他敲開了屋門,“大人,我帶了一些藥來。您看需不需要...”
王琅半睜了睜眼,因泡在水中久了,熱氣氤氳得人也有些犯困,含糊地說了句,“進來。”
高嵩進了淨房,卻見他已經悠閑地躺在浴桶裏,閉目正眠。
不知道自己是該將傷藥放下便走還是該說些什麼,卻聽王琅忽地睜開眼,聲音卻冷:“你不走難道還有留在這裏伺候我沐浴不成?”
高嵩順勢笑臉相迎,將傷藥放在一旁的凳子上,將袖子擼起到胳膊肘,道:“您若有需要小的隻當盡力而為。”
“您這肩膀上有傷,我幫你擦下藥油揉揉要不?”還未等他同意將伸出手去。
“揉你妹啊出去。”
王琅直接將一條濕巾甩了過去,將他的身上打濕了一半。
高嵩身上被他甩了一下濕了衣,手忙腳亂地接住了濕巾,訕訕地說道:“您別生氣別生氣,小的其實是有事稟報。”
“有事快說。”王琅本就心底不平,這個時候逮到那個便要拿那個來出氣。
剛巧這高嵩沒眼力勁,平時多精明的一個人,這個時候卻還作死地靠上來。
高嵩舔巴舔巴幹渴的嘴皮,勾著頭說道:“大人,這都走到這一步了,如今人我們至少也知道她就在這裏,咱們怎麼就停在這裏不去找了?”
“那你想怎樣?”
王琅背對著他說話,看不見臉上的情緒,給人一種不太真切的感觸,也讓人猜不透他心底的想法。
高嵩想要說的話也不由得吞了吞。
思慮了半晌,才斷斷續續地說道:“咱...隻要將那些年紀相仿的孩子....找齊在一起,遲早能從裏麵找到的...”
“小的是怕....這樣再耽擱下去,被越多的人知道,形勢與我們不利...”
“...這趙琥如今也虎視眈眈的,有什麼計劃也不再同我們商量,小的生怕被他先找到人,遲早要出事...”
王琅往水下沉了沉,修長的脖頸整個沒入水內,聲音低低,宛若未聞,“你以為我就不緊張是麼?”
“這麼些年,我姑姑為了那孩子,眼睛都哭瞎了...”
“你們以為我們王家就一直不管不顧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