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的烈陽突破雲層普照在眾人身上,炮火,硝煙,嘶號,似乎也在烈陽映射下漸漸陷入沉寂,換來的是歡慶,高歌,搖旗呐喊,歌舞升平·。
一身圓領官袍,腰帶革帶,頭戴紗帽的男子從護衛的開道中徐徐而出,臉色漾著和煦的日光,令人感到分外地親和。
徐海看著那迎麵而來的巡撫大人於邵均,自從他從馬車上下來他就一直注意著他。
雖然眾人道他官最大,但似乎他也有需要尊敬對待的人。
此刻,於邵均朝那個周身鐵甲的年輕男子俯首帖耳地說著什麼,而那人就是剛才率領戰船前來援助他們的援兵,此刻他正組織著官兵將海賊關押進囚車內。
徐海未曾看清那人麵容,依稀隻記得人很年輕,威風颯颯,不知不覺地便幻想起了自己若穿上這一身戰甲那該有多麼威武。
有人引薦徐海上前拜見廣西巡撫老爺於邵均。
徐海抬手,仿著往日裏所見的那些文人見長官的姿勢行了一禮,動作有些生澀,“大人。”
於邵均年近中旬,但身姿筆直,嘴角含笑,常常給人一種無人可比擬的親和力,此刻那目光看著他時明亮異常。
對著徐海麵露讚賞,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不錯,多虧有像你這種忠肝義膽的勇士,我大周才有安寧昌盛的日子。也多虧你勇擒海賊,才守住了這麼多的人命,你是大家的恩人,當得吾輩心之英豪。”
於邵均隻是個讀書人,因而那幾下拍肩動作對他來說隻是隔靴騷癢。
徐海卻想起那些死去的人,眼眸一沉,頷首道:“不過是殺幾個賊而已,況且殺賊的又不止小民一人,死去的勇士才真正算得上是大家的恩人。
而我們不過是走在他們身後,踏著他們的屍體才取得如今的成功,若不是他們用血的警示激勵了我們,想來我們也不可能有這個機會全須全腳地站在此處,麵對別人的誇耀。”
“不過是殺幾個賊而已,果真俠肝義膽,豪邁大氣。”他笑道,於邵均來之前就命人調查過眼前這人,沒成想,聽說的和看到的竟然全然不同。
於邵均笑道:“你的功勞不可磨滅,當然死去的三名勇士自然也當得眾人欽佩,沒有誰人可以否定他們的功績。”
他微頓,問道:“不過,聽說你是這船行的當家,沒想道竟然如此有勇有謀,巧妙布陣,計殺賊匪,著實出乎人的意料。”
徐海挑一挑眉,謙虛道:“其實,這事說起來還真是惹大人笑話了,也不敢在大人麵前班門弄斧,還是不說算了。”
於邵均不解,卻也被勾起了興趣,道:“你莫要再謙虛了,你的才能絕不止當一個船行主事,力拔山兮氣蓋世,武功了得不說,更是有勇有謀,若能被用在正確的位置,堪任一方守將。”
徐海垂眸道:“大人您這還是高估我了,其實小民真隻是個普通的行船人,又怎當得起大人這般的誇獎,不過是眾人拾柴火焰高,齊心協力才有的這一番成績。”
“您莫要再把所有功勞加在我的身上,這樣讓小民著實不安忐忑,愧對九泉之下以身赴死的英魂。”
於邵均笑了笑,“既然你都這般說,那本官就暫且信你一言。待過幾日,本官必定專門設宴宴請諸位英豪。”
徐海亦是一笑,“那小民在此代替死去的英雄和存活下來的兄弟先謝過大人了。”
一群岸邊熙熙攘攘,圍堵了許多因為好奇而看熱鬧的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