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海陡然回了神,朝阿弗道:“其實也不瞞您了,是我被人說的有些動心了,就想著把他們交到官府手上,然後謀個出路。”坦坦蕩蕩,毫無隱瞞。
阿弗笑了笑,“人之常情。”
徐海被他的笑意嚇得身體發寒。
“我是不是做錯了。”他有些發怵,甚至不敢抬頭看她。
“沒有,這是你的選擇,其實也很好,從你的角度出發,從大家的角度出發,這樣會更好。所有人都能因此得到想要的,其實這種安排也不錯。”
“相比之下,殺了他們是不是太過泯滅人性了?”阿弗看著他,麵露困惑。
徐海看著這個先前在他麵前表現出超乎人意料外的智慧和冷靜的思維能力,此刻忽然麵露孩子般童真無辜的眼神,不由得有些困惑自己麵對的孩子究竟是不是同一個人。
他沉默了一瞬,啟唇道:“你還是孩子,其實不要把所有的人想得太壞,把事做得太絕,這樣對你不好。殺人的事讓大人來,大人會保護好你們,你應該做一個心地善良的孩子就好了。”
一頓,繼而道:“也不是說你那樣的決定就心狠手辣,而是斬草除根,永絕後患。”
或許是覺得自己說的與心底想的有些出誤,他又道:“也不對,反正他們殺了無數人,你就算是要如何整死他們也理所應當。”
他撓了撓頭,似乎覺得越解釋越偏,道:“大人不怕殺戮,讓我們這些大人的手來做這些事就夠了。”
阿弗怔仲不已。
大人就可以殺人了嗎?
大人也是由孩子長大的,隻不過大人也常常忘了,自己曾經也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孩子。
孩子長大成了大人後,心底善良也會隨著時光歲月發生變化,或許出於這樣那樣的原因,也會舉起刀殺人。
阿弗遮了遮眼,將眼底的晦澀隱藏起來,放下手,所有的思緒已然消失無蹤,將手中的東西推到他手裏,道:“這是參與作戰的所有人員姓名,既然想跟他們拿東西,那就一個都不可少。”
“因戰而死的五人,無論如何,朝廷的撫恤是他們應得的。若是連這個都沒有了,那他保護自己的家人目的又是為了什麼?”
徐海雙手捧過,在血海中,在嘶號時,他的嗓音已漸漸變得有些粗啞,道:“我知道,論功行賞的時候這些弟兄絕對排在我徐海的前頭,我不會讓他們白死的。”
他們也是血肉之軀,不是通牆鐵臂,被砍傷的被射中的,死去的具具骸骨的英魂還未曾離去,如果真讓他們白死,那他徐海豈不是連畜生都不如?
阿弗道:“還記得我跟你的解釋嗎?到時若是官府問起,你要逐字逐句按照上麵的話來回答,若不然.....”
阿弗微微一頓。
徐海當然記得,他先前就說過那主意是他哥哥出的,可是他哥哥不慕名利,所以就算是死都不能把他給交待出來,隻是此刻困惑地詢問道:“若不然,怎....怎樣?”
阿弗勾了勾手指,示意他低頭。
他便乖順地低下頭顱。
阿弗笑道:“你看啊,官府一直都在打海賊,可卻次次都被他們給溜走,而你們一群普通小老百姓竟在一夜之間就將官府一直遲遲無法解決的問題給解決了,這是得多打他們的臉啊?”
“大家都是要麵子的,如果你不想到時功勞被人給順手牽羊牽走了,就好好地思考思考我跟你說過的那段解釋。”
徐海啞口無言,同時心底又有點忿忿,這官府要是敢那麼不要臉,他就一槊子捅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