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弗抬起尾指輕輕一撣,繚繞周身的煙霧陡然破碎消逝,而黑煙也順時渙散,虛化成一清淺的人形。
是陳嘉善的大哥,陳文的父親。
看來不是天山童姥,而是黑山老妖啊!
陳嘉善先前被她的那些七大姑八大姨鉗住了胳膊不準動彈,而這會兒她的大哥意外敗北,他們吃驚之餘更是怒不可竭,排兵列陣似乎想要來討伐自己。
真是夠齊心協力的,難怪要全族赴死,可是韌性往往會傷了人。
阿弗無奈地說道:“你們真的不要......動手動腳,我不想打殺你們。”
別的鬼都對大人我恭恭敬敬的,就你們敢目中無鬼,隻怪他們被關得久了,見識淺薄。
一男人怒目圓睜,上前一步攔在眾人之前,“你這個妖孽,蠱惑我家小妹與你相交,如今竟敢打傷我大哥,還想息事寧人?簡直癡人說夢。”
陳嘉善心道不好,急忙喊道:“二哥她跟我們一樣,她是來救我們的。”
“還胡說八道些什麼,都這個時候了你還在為他求情,傻姑。”
阿弗無語凝咽,不再解釋,也懶得解釋。
凝聚神念之力,周身精氣湧向陣眼所在,恍然之間似有什麼在頑固地抵擋反抗。
神念突破眉心,像是一柄長劍朝外直指,透著森寒之氣,劍刃所指之處破開黑漆的天穹。
一陣嘶鳴,如黃塵攪動,黑海泛濫。
但隨之過後,那股抵抗之力漸漸變弱,直至消散,散化齏粉,飄蕩於九天之外。
一聲鴉啼似淒厲的嘶鳴,陣法隨之破解。
似有風襲過,暗紅的月色籠罩著墨黑的大地,風卷走過往的腥黑雲煙,隻帶來了新活的氣息與色彩。
“三生途中,忘川河畔,彼岸花開,可以緩緩歸矣。”
隻見在他們身前,那圈禁錮著他們長達二十多年的禁術瞬間消失。
而在這長年荒草雜生的地上,忽然生長出許多鮮豔如血的花瓣,宛若鮮血鋪就的紅地毯,照亮了一整條“火照之路”。
彼岸花,惡魔的溫柔。
傳說中自願投入地獄的花朵,被眾魔遣回,但仍徘徊於黃泉路上,眾魔不忍,遂同意讓她開在此路上,給離開人界的魂們一個指引與安慰。
花開,在生與死的邊緣。
陳嘉似乎是被眼前這幅場景驚訝道:“大哥,她真的是來救我們的,陣法破解了,她真的把困製住我們的陣法給破解了,以後我們就可以出去,也可以投胎了。”
她驚歎於嗜血的花顏,不由自主地走了過去,“你們看,我真的沒事,我們可以出來了。”
阿弗道:“順著這條路一直走下去,你們就可以回去,往生。”
他捂著心口,目光呆怔地看著眼前濃霧卷風而散,木訥地看著周圍花開四溢,啞然無聲。
一直想方設法地要破解這個陣法,如今這個願望實現了卻總感覺是在做夢。
他們用了二十餘年來拯救自己,而她隻用了短短幾息的時間。
“怎麼可能?真的......”訝異已經不再是訝異,而是驚恐萬狀。
“我就是這麼厲害。”
阿弗已經轉身離開了,神色平靜沒有絲毫波動,沒有自覺拯救他們後的絲毫喜悅。
彼岸花,是引魂,也是喚醒。
她折了一朵離開。
彼岸花香,原來這才是她一直找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