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器晚成總比英年早逝的要好,而且因為一個鬼而死簡直難以言語。
賀蘭毅沒有做聲,而是抬腳後退了幾步,身子輕快地驟然在原地消失,一股黑影瞬間從眼前急躍而過,如一閃而逝的疾風從身旁飛馳而過。
風撩起發絲拂麵,阿弗眯了眯眼,隻見那黑影手腳瞬間攀上了岩壁,身體緊貼著石體,不留一絲縫隙,像是長在岩石上的一棵樹,不過這棵樹似是會移動,在凹凸不平的石壁上攀岩著,手腳亦是不費吹灰之力便向上蹬著。
玄色墨袍在山風的鼓吹下,袍角隨風湧動鼓起,黑色影子翱翔在半空中,望上去倒像是山林裏的山鬼,在清冷的月色下那黑點在懸崖峭壁間盤旋而上。
阿弗仰頭喃喃:“有必要嗎?至於你來坑我?賀蘭毅,我是越來越看不懂你了......”
山頂上,賀蘭毅指尖一使力便從崖底一躍而上,拂袖席地而坐,仰視著星空朗月,扯著嘴角似乎在笑,氣息微喘。
時間似乎在倒流,眼前恍然出現了舊時的身影......
…………
“學這些有什麼用?爬山登高?飛簷走壁?”
他一遍一遍地從上麵摔下來時,手腳已經擦破,斑斑點點的血跡從皮膚裂縫中滲透出來,傷口中顯眼刺目,甚至還染上了黃沙灰塵的痕跡。
身心俱疲隻想躺倒在身下,一動也賴得動彈,實則已經是動彈不得了,血滲透出來染紅了身下的草地。
因為疑惑不解與不平,心底壓抑地從喉嚨口溢出那句話:“我學這些究竟要做什麼?”
“你不希望站在高處仰望蒼穹,俯瞰世人嗎?隻要你登上那處位置,所有的人皆是在你的掌控之下。”
“不希望,世人有什麼好看的,一個一個的都是利欲熏心追名逐利之輩。我反倒願意悄無聲息地走到他們身邊,將他們的心剖開了看看,讓他們永遠不在眼前出現,髒了我的眼。”
“可惜你注定了是要學的,就算你想要走到他們身邊,首先你也要有那個能力,比別人要強甚至更強,至少,在你取下對方性命之時,在對方發現你之前,你已經悄無聲息地走了,否則,一切終究幻影成空。”
“不然,你以為你辛辛苦苦學這些作何?是來玩嗎?還不是為了讓你保命。”
那個高大的身影說話時始終背對著他,聲音漸漸變弱,直到身影漸行漸遠。
…………
阿弗走到他麵前,蹲下看他這副傻不愣登的失魂落魄樣,不由得滿腹狐疑。
手腳並沒有什麼擦傷,想必這種荒唐不羈的事他也不是第一回這樣做了,輕功了得,攀岩走石如履平地,想來這也是經受過嚴苛訓練過的。
隻有長期身處危險之中的人,他才需不斷努力地想辦法讓自己變得更強才能保護自己。
也是,他若不是這般持之以恒地學習一切保命手段,又怎麼能逃得過層層圍截?
阿弗不禁歎了歎,為了跟一隻鬼鬥氣也能做到這般,她也是無語凝噎.......
無法說他到底是對是錯,不過他的這種“勇氣”倒是令人佩服得五體投地。
她抬起手抱拳道,“賀蘭兄,你會玩,你贏了。”
賀蘭毅嗤笑出聲,身子一輕便躺了下來,微一垂眸便能看著徐徐走來,又緩緩蹲在他身前的她。
深邃的眼眸泛著光華,覆蓋在濃密的睫毛下,一層黑影遮擋了他的側臉,倒顯得他周身凜寒,加上那刻意的垂眸,看不清眼中起伏的萬千思緒。
“贏了嗎?”聲音微啞。
早在自己做出那個幼稚的決定時他就輸了,輸得一塌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