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你們收刮了許家大宅,裏麵的金銀珠寶琳琅玉器也是你們能拿的嗎?入室偷盜,這認真追究起來,其實大家都得上府衙走一趟。
肅王愛女心切,還控令任何人都不得接近或毀壞清河郡主葬身的陵寢,為了讓她從此安睡於此。
王命難違,更何況肅王在陵寢周圍修建圍堤護防,又請了高僧連做了七七四十九場法事,念經超度三天三夜連綿不絕,清河郡主這才終於可以安睡在自己精挑細選的墓穴之中。
寧全閉目沉思,回想起那日自己有幸跟著李岱前去一觀,早上法事經文綿綿不絕地纏繞而耳的誦經聲,而晚上卻是離奇古怪的翻土聲,心裏莫名一抖一寒。
不是說好讓她安息的嗎?前後截然不同的兩種態度真心讓人猜不透。
忽聽風聲簌簌,樹葉飄零抖落在他身上,似乎什麼東西驟然之間在他麵前幻動不止。
寧全在腦海中警告自己,自己是個仵作,手底下摸過多少屍骨,嗅過多少腐爛的屍臭氣。可現在可是大白天,日光燦爛陽光正好,哪會來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
然身旁那股子風驟然而至,於是也不禁兩股顫顫,手心腳心冒著熱汗,眼半眯著,眼皮微微上抬,卻見一雙恍若日月星辰的眼眸正低頭看他,睫毛茂密,撲閃撲閃著,聲音清揚,“爹。”
寧全悶聲驚呼,原來是自家小子,嚇死老子了。
十五六歲的少年,一身青布衣袍飄飄,眸光閃爍生輝,手上舉起一白色瓷瓶晃了晃,瓶內裝著的正是從許澈身上抽取的血液,興致勃勃地說道,“爹,我發現哪裏有問題了。”
寧全心底猛然一驚,嚇得連忙彈坐起來,口中低呼,“你找出問題在哪了?是什麼快說?”
寧懷瑾眉心一緊,道,“這血的味道我似乎以前有聞過。”
“嗤,老子聞過的血比你吃過的鹽還多。”寧全癟著嘴,聲音略帶不滿。
寧懷瑾撇撇嘴,心裏暗啐了句惡心,隨後晃動著瓷瓶正色道:“人要是長期服食一種藥物,而藥物漸漸融逝於骨血之中,時日久了身體的血液便會有那種藥物的含量。而這裏剛好就有種奇怪的味道,我以前好像在其他地方聞到過。”
寧全皺了皺眉,接過他手上的瓷瓶,細細地嗅了嗅,隨後道:“其他地方?是在哪裏?”
寧懷瑾沉吟道:“那次我好像也是去外地給人驗屍來著,回來的時候還碰上一樁綁架殺人案,因為順路便過去瞧了瞧。”
祁州......寧全皺眉沉吟片許,道,“你說的可是三年前,祁州那樁兩夫妻被仇敵雇了山賊劫人奪財的案子,最後山賊卷走了錢還把那兩人給殺了丟山裏的那樁?”
寧懷瑾點頭,“當時找到屍體殘骸時已經過去了兩個月,大半屍身早已被山裏的野獸給啃咬吞噬掉,而剩下的那堆也已經長毛發臭腐爛不堪,但那會正值冬日,天氣極寒,冰雪將屍體封凍住這才延緩了屍身的繼續腐爛下去。”
寧全道:“是不是那屍體的身上也有同樣的味?跟許澈所血液裏的味道一致?”
寧懷瑾卻是頓住,不語。
寧全又問,“怎麼了?怎麼又不說了?該不會真被我說中吧?”
寧懷瑾忽而抬手晃動著手中瓷瓶,眼神明亮如朗月清暉,笑道:“是......又不是。”
寧全蹙眉急問:“臭小子你總是吊老子的胃口?找抽是嗎?”
寧懷瑾但笑不語。
眼見寧全拿起拿起石桌旁邊小蝶子裏的鳥食要往他身上扔。
寧懷瑾這才連忙起身避讓道:“是那戶人家在將死者收斂起來時,好似在棺材裏放了什麼東西進去,那東西好似跟這血的味道就有點像。”
又一笑,眼眸發亮:“說實話,那味道還挺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