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岱跌坐在地上,捂著嘴咳嗽了幾聲,“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說......塌了就塌了?”
“大人,這裏曾經塌方過兩次。”一個比較了解事情原委的人說道,“估計是陵墓下方的土層不穩,所以才坍塌的。”
原來這樣,既然塌了一次兩次,那塌第三次也就沒有什麼可奇怪的了。
不過,還真是可怕呢!
清河郡主用男童來夯實地基就是為了百年之後能安睡此地,若是沒死她現在早就進了刑部大牢,或是斬首,或是監禁終身,可是現在她終究如願以償了。
真是好巧啊!
上天也眷顧這些為非作歹、手染鮮血的惡人嗎?
一人忽然說道:“大人,服侍清河郡主的那個嬤嬤跑進裏麵去了,沒出來,估計也埋在裏麵了。”
還真是忠心護主呢!
主仆二人皆被埋於此處,估計也活不了了,死在一堆倒是場緣分。
眾人心底忽然間是疙瘩一聲響,死了啊!
許澈死了,清河郡主也死了,嬤嬤也死了,重要的案犯都死了,這是報應嗎?
李岱看了一眼賀蘭毅,隻見他已經從地上站了起來,身上雖然亦是黃塵滿身,但眼神卻是明亮如電深邃如潭,眼眸緊緊地凝視著那處塌陷,那裏黃土依舊蔓延著,碎石抖動依舊不斷,而他的身上寒氣漸深,令人不寒而栗。
隻聽他說道,“挖,就算是屍體也要把她給挖出來。”聲音冰冷,帶著不容反抗的強勢。
李岱身形一震,隻覺得全身上下如墮冰窟,啞著嗓子不知要如何開口,幹啞得厲害。
這還要挖?
可觸及他冰冷無視自己的寒眸,又不得已不去聽從。
他是看出來了這位新晉的王爺雖然年輕,但卻是個說一不二的主,何況他身上隱隱而發的上位者的氣勢,更是令人莫名地膽顫心寒。
李岱隻好咬著牙根硬撐下了這些苦果,快速地安排了數十名官兵拿著鐵鍬上前欲將人給掩埋的底下挖出來,可鐵鍬剛與地麵接觸,腳下又是一陣左右搖擺,官兵不得不停下手上的動作。
待那陣餘震過去之後,官兵拿起鐵鍬開始作業,同樣的事情再次發生,第三回依舊如此,這樣詭異的事情接二連三地出現,還是在這座剛死了人的陵寢裏發生,竟嚇得手拿鐵鍬的官兵神色慌張又錯亂,不敢在隨意亂動一步,生怕驚擾了下麵的某個惡靈。
李岱舐了舐唇,斷斷續續且不安地說道:“王爺,這下估計是......挖不了了,就算是挖開了,裏麵的人恐怕也活不了。”
賀蘭毅聲音驟冷,眼射寒星,聲聲急切,“不挖出點什麼來,難道你以為這事就這麼算了?”
“肅王要是知道他的女兒莫名其妙就被埋在這裏,你以為他會尚罷甘休?”
李岱默了默,搖了搖頭。
好好的女兒忽然間就沒了,哪個做父親的會不問清原因。
“本王事先也跟你說過這是關於皇室宗親的案子,若是你怕你大可以不必前來,如今你既然來了,哪還怕些什麼?”
李岱從容地站起來,甩了甩掉落在身上的黃土,擦了擦麵上蒙著的灰塵,拱手彎腰施禮道:“下官不怕,人證物證俱在,任憑清河郡主和許澈就算是複活了,翻了天哪也改變不了什麼,更何況,證據確鑿民憤難填,就算是皇帝陛下要顧及肅王的顏麵,但也壓不住悠悠之口。”
賀蘭毅麵色凜然一片,不怒自威。
李岱抬頭,麵上鎮定自若,“但是,王爺,您不能再摻和進這件事裏了,下官曾經受過攝政王的恩惠,所以才大著膽子在王爺您麵前提一句醒,切勿徒惹災禍。”
“皇帝陛下還忌憚著您,肅王要是得知此事與您沾上關係,恐怕也要將您給憎恨上。”聲音急切地懇求著,伴著沉沉的哀婉痛惜。
李岱彎腰施禮,身後眾差役同時也拱手行禮。
賀蘭毅默了默,垂眸冷笑。
的確,死都死了,關他何時事?難道要因為她死前說過的莫名其妙的那句話,他還得負責替她收屍不成?
真是自尋煩惱。
轉身抬腳,邁步離開。
風徐徐吹過,一絲低低的自嘲聲隨風拂過,最終消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