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有些黑暗,海風也有些陰涼,不過最重要的是,陳莫的心情有些沉重。
火車站廣場燈的下麵坐滿了等待乘車的乘客,有依依不舍拿著相機拍照的,有疲憊不堪坐著休息的,也有神情落寞精神恍惚的,這是陳莫第一次坐火車,也是他第一次見到這麼多種表情。他發現,臉上洋溢著幸福的隻是那麼一撥人而已,更多的人都是那種不知所措的茫然和司空見慣的麻木。
陳莫以前並不是一個多愁善感的人,但是這次的青市之旅讓他學會了去觀察和思考,所以,當他看到那些從穿著打扮到精氣神兒都透出一股子絕望狀態的人時,他的心情也多多少少的受到了點影響。
最讓陳莫感到不解的是,明明都得按照手中的票對號入座,但是從檢票到候車再到登車,人群自始至終都沒有停止過擁擠,不管是抱孩子的還是拖行禮箱的,都是使盡渾身懈數,力終保持前列。現在他知道,為什麼很多攝影愛好者都喜歡坐火車了,因為在火車上,在這些人獨自一人的時候,他們才會卸下自己的偽裝,露出最真實的一麵。
胡家仙很細心,從她在眾多車次中給陳莫選擇了一趟最慢的空調列車這一點就可以看出來,因為這種車有軟臥車廂,陳莫可以在路上舒服地睡一覺。
陳莫沒有辜負胡家仙的好心,饒是心裏邊思緒萬千,他還是在火車開動之前就進入了夢鄉。他不確定自己是否真得睡著了,因為腦子裏邊翻來覆去都是這幾天發生的事情,一遍又一遍的重複,直到每一個點、每一個問題會導致出什麼樣的後果都展現在他麵前。
“嗬嗬……”
爽朗的笑聲很是突兀地響了起來,正是這脆如銀鈴般的聲音,將陳莫從那無窮無盡的思緒中拉了出來。
“對不起,我吵到你了嗎?”一身粉色始祖鳥的馬尾辮女孩發覺自己的笑聲吵醒陳莫的時候,連忙向他道起了歉。
“老大,你醒了!這是蘇茵,獨自一人從京城到青市旅遊的!”趙長壽騷氣十足地朝陳莫擠著眉、弄著眼,從他那一臉賤樣就可以看出來,他這句話的重點是對方一個人!
蘇茵不如胡家仙性感,也不如張雪漂亮,不過她的身上有兩個人沒有的東西——清純,如同鄰家女孩一般的清純。特別是那張肉肉的娃娃臉,看上去極具親和力。
“你們在聊什麼?”陳莫好奇地看著坐在一張桌上的兩人問道。
蘇茵的手裏拿著的是哈蘇,而趙長壽則是拿著自己的蘋果5,兩人似是在向對方展示自己拍攝的照片。
趙長壽大咧咧地說道:“哦,沒什麼,我們都是攝影愛好者,我正在給她看我拍過的照片呢!”
陳莫毫不掩飾地鄙視了趙長壽一眼,悻悻地說道:“你一拿手機拍照的跟拿哈蘇拍照的人說自己是攝影愛好者,也不嫌寒顫!”
蘇茵微笑著說道:“器材不重要,重要的是心情。你朋友可比我有潛力多了,我就拍不出他那麼有喜感的照片來!”
陳莫好奇地瞥了趙長壽一眼,拿起他的手機就看了起來,一看到相冊裏邊那些各種年齡階段的妓女們擺出的各種造型的照片,陳莫當時就無奈了,苦笑著說道:“你還真是個攝影愛好者,走到哪兒都要拍。”
趙長壽賤笑著說道:“那是,我就喜歡拍人物!”
“陳莫,跟我來!”蘇百味的聲音毫無征兆的在耳中響了起來。
“我去個洗手間。”陳莫在第一時間就起身出門。
走出房門的時候,他看到了正在車廂鏈接處等著他的蘇百味。
“你怎麼也跟來了?”陳莫沒好氣地叫道,對於這個在關鍵時刻從來不拉自己一把的家夥,陳莫真心是沒有辦法給他個好臉子。
“跟我來。”蘇百味沒有回答陳莫的問題,而是神情凝重地領著車廂穿過了臥鋪車廂,走進了那人滿為患的硬座車廂裏。
過道上都蹲滿人的硬座車廂就像是一個難民營,不僅味道難聞,而且還充滿了那壓抑的氣息,就連空氣,都似乎比之前的車廂稀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