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咳了一聲,她無動於衷,我又咳了一聲,她終於神色複雜地又看我一眼,然後,複又把目光投向窗外那堵刷著辦證電話的牆,悠悠開口,說:“你好象沒睡好哈?”,不等我回答,她又自說自話地說下去:“我也沒睡好,……那個昨天晚上不是電影院半價嘛,就跟尹誌平去看了場電影,回來的時候,在咱們小區門口路邊上,看到一輛奧迪Q7,當時好奇,就過去瞅了一眼,發現裏麵沒有人,你說,它的主人哪兒去了呢?”
我覺得她隻是賣個關子,並不需要我的回答,於是靜靜聽她往說,不料她瞅我一眼,等著我的回答。
有一個想法突然冒出來:那是陸子默的車。
我越想越覺得這個可能性很大,那麼昨晚陸子默就是在騙我了,他感冒了,發著低燒深夜開車到西城來,把車放在我們小區門口,然後告訴我自己回不去了,然後在我們家沙發上歪了一宿,而今天上午一大早還得去趕飛機。這是為什麼呢?
難道他已經喜歡我到一小時不見如隔三秋的地步?
這個推斷明顯缺少令人信服的依據,但除此之外又找不到別的原因,或者說我內心裏根本就抗拒別的原因。
而我為什麼會抗拒別的原因呢,除非我太自戀,還有一個可能就是我對他也有想法。
而我抗拒我對他有想法這種可能超過了抗拒我太自戀的可能,我明明一直都暗戀著韓崢,怎麼能這麼快就對另一個人有了想法呢?還是說我本性就是一個水性楊花的人?
就在我為水性楊花四個字感到無比糾結的時候,蘇曉月終於過夠了賣關子的癮,自己說了下去:“後來,我在小區裏看到一個人,我一眼就確定,他就是這輛Q7的主人,小白,你知道我說的人是誰對吧?”
我心虛地嘿嘿幹笑兩聲,說“誰呀?”
她試圖開導我讓我自己坦白交代的想法落空,遂忿忿然用鄙視的目光掃我一眼,淡淡地說:“雖然當時隔著遠了點,路燈又不怎麼亮,但是,就那感覺,那氣場,除了陸子默,還能是誰?”
我看蒙混不過,索性低頭不說話。
蘇曉月難得嚴肅地再問一遍:“小白,你告訴我,你和陸子默究竟是怎麼回事兒”
我整理一下思路,把昨天晚上的事跟她講了一遍,然後告訴他陸子默那天說要追我的事。
半晌,蘇曉月終於在麻辣魚的香味兒中回過神來,邊搖頭邊緩緩說:“那次你從N市跑回來,他忽然給我打電話,那語氣……我就覺得有些非同尋常,沒想到果然非同尋常”
她沉思一會兒,說:“這麼說,他知道你對韓崢那什麼,哎呀小白,不可思議,太不可思議了……,小白,雖然我有些嫉妒你,但是作為好朋友,你情商又那麼低,我還是得囑咐你說一句,這種機會不是人人都能碰上的,你要把握住啊!”
我心裏小小地感動了一下,感動到一半就說:“你情商才低呢,你家那個小研究生情商更低,將來你們一家子情商都低。”
她咬著筷子說:“不識好歹的東西,我還好心幫你牽線搭橋來著”
我毫不遲疑地反駁她:“我才幫你牽線搭橋來著,不然你們能有今天,你才是沒良心的東西”
蘇曉月說不過我,情急之下,一拍桌子:“服務員,再來一份水煮鱔魚”
我哭笑不得,忍不住說她:“你就吃吧你,小心結婚時尹道長都抱不動你”
她得意地一揚頭:“現在已經不流行抱新娘了,流行背,他能背動我就行了”
我徹底無語,結果水煮鱔魚上來的時候我們都已經飽到一口都吃不下的地步,蘇曉月極其無恥地讓服務員打包帶去給尹誌平當宵夜了。
晚上睡覺前給舅姥爺家打了個電話,二表姐她說嫁到新疆的表姨姥姥也回去了,老姐倆難分難舍,可能還得多住幾天,一會兒姥姥接過電話,詳細地問了我這三天來每一頓飯都吃了什麼,然後說過幾天才能回來,讓我在家好好吃飯,爾康也要好好吃飯,結果一通長途打下來,絕大多數時間都是在討論吃飯的問題,我很慶幸自己彙報的時候說了假話,不然這通電話怎麼也得打上個把小時。
晚上實在吃得太飽,於是決定陪爾康出去散步,幾天來它都自己呆在家裏,可能著實悶得不輕,一會兒的功夫就把我遛出一身汗,好不容易生拖硬拽把它拽回家,發現木槿花下站著一個人,是韓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