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錚話落便跑上出租車,果不其然看見顧北城下一秒跑過來狠狠踹了下車門,笑著罵道:“死妮子!”天完全黑下來。
車裏放著周傑倫的《半島鐵盒》,顧北城把車窗搖下來,瞬間,呼呼的涼風混合著路燈射出的柔和光線,一起灌進來,拂過她的臉。街道兩旁的人和物,熱鬧和喧囂都迅速向後退去。
“生氣啦?”顧北城推推上車後一直未曾說話的韓嘉偉。
韓嘉偉翹起二郎腿,沒看她說:“沒有啊。”
都這樣了,還沒生氣?
顧北城突然覺得心裏有些別扭,她咬了咬腮幫子,說:“你別這樣,錢我會還你的!”
她本以為韓嘉偉聽後態度會好一點,卻沒想到他突然暴躁。
連好看的眉頭都皺了起來,韓嘉偉壓抑著聲線,嘴唇空彎有弧度:“錢?顧北城,你以為我是在乎那幾個破錢?”
顧北城心裏奇怪,她說錯話了?幹嘛發這麼大火?
“你有病啊?得狂躁症了?嗷!你不會是……生理期亂掉了?”
“你皮癢癢了?顧北城!”
韓嘉偉瞪了她一眼,抿起嘴,把頭扭到一邊去,側臉緊繃著。
車內播放的歌曲也播到了盡頭,空氣有一瞬間沉默,安靜。車風剛開始吹上去很爽,到後來,就變得麻木,冰涼,顧北城感受到後立馬把車窗搖了上去。
“下次有人再欺負你,給我打電話。”
十足的寂靜中,韓嘉偉冷不丁冒出這麼一句話。
“嗯?”
顧北城愣住了,看著依舊沒有把臉轉過來的男孩。
“我說,下次遇到這種事情,馬上給我打電話,我會跆拳道。”
這次韓嘉偉把頭轉過來了,看著她。
他是在氣這個?
顧北城忽然身體哪裏像是“啵”的一下破開一個小口子,被柔光推進陣陣暖風,漸漸的,蔓延百骨。
後視鏡中,前麵開車的師傅一副了然於心的樣子,趁著紅綠燈換了張碟片,裏麵開始播放王菲的歌曲。
她把手伸進口袋,想拿隻煙出來,偏偏司機師傅一個刹車,一盒香煙頓時散的七零八落。
她“哎呀”一聲,俯身下去撿。
有些事情就是這樣突然,連恐慌都來不及。
空洞的撞擊聲,伴隨著巨大衝擊力,整個世界都瞬間顛倒了過來,麵前洶湧的潮水朝她壓過來,卷起十米高的巨浪。
水牆襲來時,顧北城忽然感覺一個懷抱用力護住自己,緊的,她都能聽到那一聲聲有力錯亂的心跳,好像在九萬裏黑海中抓到一顆漂浮的巨木。
那些荒蕪的尖叫聲,與地麵的摩擦聲,伴隨著突如其來尖銳暈厥的疼痛,還有骨骼被生生扭轉發出的毛骨悚然的“哢嚓哢嚓”聲。
接著,睡去了。
……
晨起溫暖的細陽小心地透過窗簾之間的縫隙,撒到蒼白的床單上,再掃到少年的臉上,刺得他眯了眼睛。
“顧北城!把窗簾拉緊!”
坐在臨床上歡快打著遊戲的顧北城沒看一旁放出命令的韓嘉偉,隻下意識回了句:“你自己沒手啊!我正忙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