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了總是會醒的,如果不醒該有多好,你一直在我的懷抱裏。泰錫抱著默默不願放下,他中了迷迭香的毒。是她身上散發出來的味道。
把她放到床上,蓋好被子,他就在她的床邊,像那一次一樣,看著她,陪著她,雖然不舍得離開她一分一秒,可有事情要去處理,要找到默默的媽媽,知道她的具體情況,看看該怎麼辦,自己能幫上什麼忙。但這一切他不想默默知道,如果能讓她快樂,為什麼不去做呢?
下樓時要叮囑克拉拉,樓上的女孩拜托給她,要她對默默好點兒。他有急事回米蘭一趟,事情如果順利,兩三天就回來。不叮囑她,這怪老太太說不定會怎樣呢!默默不會說意大利語,又不熟悉路,受了氣也隻能忍著。
樓下飄上來烤羊角麵包的香味,他知道克拉拉起床了,在烤麵包。他一夜沒睡,卻也不覺得疲憊,輕手輕腳退出默默房間,將原本敞開的門關上。伸了個懶腰,回房間衝澡,換衣服,拿著給克拉拉買的禮物下樓了。
克拉拉走過來熱烈地呼喚著他,叫著親愛的,親著他的臉頰,他要彎下腰來,才能擁抱瘦小枯幹穿著永遠講究色彩搭配的她。即使在家裏也一樣。
此刻她穿了一件玫紅單色過膝連衣裙,在連衣裙外麵搭了一件藍色開司米無扣短外套。項鏈是水粉色,玫紅色,紅色三色瑪瑙各串一串三組相連,連接處皆為做工精細的白金,耳環是玫紅單色扣,手鏈是配套三顆三色瑪瑙珠子同樣用白金相連。配飾厚重而不失協調,意大利人的審美與生俱來。
穿著正式說明她對泰錫重視與歡迎,這是她的節日,穿著一定要考究。
雖然昨晚已經見過麵了,可克拉拉還是要再一次擁抱他,隨時隨地。她愛他,就像愛自己的孩子。
他總是順著她意,誇她漂亮,從衣服到首飾,一一讚美。一個老人,能讓她高興的日子又能有多少呢。泰錫從不吝惜自己對克拉拉的讚美之詞。
這次他送給她一件開司米的披肩,她很喜歡,按意大利人的習慣馬上打開,表示感謝,還披在了肩上。真的好看,Burberry的米色大格披肩,帶著流蘇。泰錫說這麼好看的披肩最適合她了,披在肩上立減二十歲。
克拉拉高興得像個孩子,她端上新出爐的空心的羊角麵包,問泰錫確定隻吃一個嗎?泰錫點點頭,坐在餐桌上。克拉拉圍著泰錫忙碌著,打好牛奶咖啡端過來。泰錫任她忙碌,她隻對他這樣,她可是要人服侍的,從十六歲那年在菜場撿菜,遇見他的男人開始。
她掛在嘴邊的話,她是一家十三個兄弟姐妹中最小的一個,家裏窮,遇見她的男人時還赤著腳,他給她買了鞋,從此她的生活改變了,她一家人的生活也改變了。
“她是我的男人,不是我的丈夫,他有老婆的,他老婆也很喜歡我,說我像天使一樣可愛。他大我二十八歲,是個企業家,我從沒要求過要他離婚,和我結婚。但他是我一生唯一的男人。”
克拉拉每當回憶起他,都會流淚,因為她真的隻剩下回憶了。她一生沒有嫁人,男人臨終給她留下的遺產就是這座小城裏的房子和一筆養老金,她從沒有工作過,可是很富有。男人留下的房子在海邊,現在是兩棟四星級賓館,托管給中介公司,她每三個月去一次銀行,檢查錢到賬沒有。
別管多有錢,她從不揮霍,隻按自己的心思去做。不去教堂做彌撒,雖然是天主教徒,卻隻承認上帝在心裏,而不去教堂裏捐錢捐物。她的理由就是不信任。
她會用撲克牌算命,算得很靈驗,很多人都慕名而來,錢是一定要收的,一分也不少。
她沒有孩子,十二姐姐的孩子過繼過來,就是阿裏桑德羅。把他從小帶到大。
時間久了,在這座小城裏,她是傳奇。在別人眼裏吝嗇又古怪。
賣房子是她自己的主意,阿裏桑德羅帶泰錫一家來度假,她就喜歡泰錫,怎麼看,怎麼喜歡,聽到泰錫的父親和阿裏桑德**天,要在海邊買房子,這個孤獨的老人就想了個主意,要把房子賣給泰錫的父親韓德讚,但條件是她要住到終老。
韓德讚一口回絕,原因是沒看上這麼偏僻的小城。克拉拉生氣了,結果泰錫的母親喜歡。一個願意賣,一個願意買,就差討價還價了。
雖然她很有錢,可就是計較毫厘。韓德讚覺得和她談價一定吃力,想了太多版本應對,結果失算了。她低價賣給了韓德讚,要求是房子要改名為韓泰錫。
泰錫聽著克拉拉又嘮叨了一遍她的出處,是家裏十三個兄弟姐妹中的十三妹……待她擦幹眼淚,囑咐其照顧樓上的默默,自己有事回米蘭,最遲明天晚上回來。
“誰?艾琳娜?她也來了?”克拉拉不喜歡泰錫的女朋友,艾琳娜是她的意大利名字。克拉拉永遠做不到和所有人和平相處,喜歡和不喜歡都很簡單,憑感覺,自己認定好,就是好。反之,就是不好,有點心胸狹隘,還是說她小心眼兒吧!這樣聽著不傷人。她甚至對艾琳娜帶著敵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