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雨在江南是延湎的,往往一下就是三四天四五天。而這個時候卻是父親生意最好的時候。唐術的父親是做水果批發的,專門從雲南廣東那邊批發水果到中原地區販賣,所以每年的四到六月份和九到十一月份特別忙碌。母親開了家水果超市,借著父親新鮮便宜的貨源和進貨渠道,生意紅紅火火。像很多父母一樣,為了給孩子一個更好的未來,他們努力賺錢,卻沒有多少時間陪著唐術。
唐術六歲開始就是一個人吃早飯了,母親每次把粥做好就馬上趕去店裏了,有時來不及更是往桌上放個兩塊錢就走。好在在這樣的家庭中長大的唐術也早熟,從小就懂事,也從不抱怨,就一個人在家玩著魔方或者看著動漫。
因為從小一個人在家的原因,在七歲上學的時候,他一直很孤僻。並不是膽小和不愛說話,而是覺得和那幫小孩子沒有話題和共同語言。他看動漫而同齡人卻還在看動畫,他喜歡學著柯南去推理感興趣的是而同學大多還在玩泥巴。所以在他認為同學都太幼稚時,卻被所有人定義為一個怪人。
有一天,唐術對父親說:“老爸,我不想去讀書了,我想呆在家裏。”唐有法剛剛從雲南看貨回來,幾天忙碌有些累就沒把九歲的兒子的話當成一回事:“說什麼呢,不讀書幹嘛去?趕快吃你的飯。”說完就去洗澡睡覺了。
唐術看著離去的父親,不在說話。他明白父親說什麼就最好不要去反駁,否則很可能討來另一方爭辯,他討厭爭辯,爭辯是沒有信心和能力的口舌之爭。他習慣用柯南那樣的事實去詮釋。
但從此以後,他不再認真讀書了,上課他隻看漫畫和小說,葉芝的詩和三毛的散文,韓寒的小說金庸的武俠。下課一個人站在窗邊畫畫,聽聽艾薇兒的歌,雖然不知道歌詞是什麼意思。但他覺得這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隨自己的心去喜歡自己的事物。
十歲的時候,他開始玩網絡遊戲,第一次接觸的是傳奇頁遊。一款西方魔幻頁遊。第一次接觸他就輕車熟路的玩開了,仿佛前世就已接觸過似的。短短一禮拜成了小縣城裏的高手。高手是寂寞的,但在遊戲裏他第一次感覺不再寂寞了。
後來唐有法知道了,拿著竹棍就跑到網吧,扯著衣服把他拖回家就是一頓胖打。在唐有法的心裏,受了那麼多的苦怎能接受兒子沉迷遊戲。和所有父母一樣,傳統的教育讓他們恐懼網絡遊戲。所以他必須阻止這一切,即使被仇恨。
那不是唐術第一次被打,卻是最刻骨銘心的一次挨打,以往每次被罰他都心服口服,心甘情願。但這次,他隻是喜歡,他沒有沉迷,全是課外在功課後去的,雖然因為玩遊戲而餓了肚子去省網費,也許不對,但有什麼在他們眼裏是對的呢?
孤單就這樣在心裏發芽,不是沒人,而是沒人理解。少年的心脆弱而敏感,他把自己關在閣樓裏一遍又一遍的看柯南。那褪色的魔方靜靜的粉碎在窗邊,隻有雨天娃娃陪著彼此憂傷。唐術不脆弱,他沒有流淚,從第一次挨打開始就沒有哭過,他把所有的苦澀都埋在心底,隻是為了逃避現實落幕的同情。可十幾年來從沒有人來安慰過他,因為他的特立獨行是錯的。
十八歲,按照父母安排的計劃。考上上海交大,一個中國最吃香城市的吃香大學。人高馬大的他拒絕了父親的陪同,那一刻,他覺得自由的氣息就在不遠的前方了。沒有理會那嘮叨了十幾年的叮囑,在列車的飛馳下,用一路的擁擠和各路方言喧囂,他宣誓向離開拘束進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