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良庸沉默數秒,臉色竟然露出一絲獰笑:“盡管讓他念。”
曹詩敏和李春雨見他這樣,以為是酒醉胡言,但眼下也沒有別的辦法。春雨隻好聽了他的話,對屏風外的祝子楓說道:“公子請念。”
正如同李春雨和曹詩敏剛才擔心的那樣,眾人聽得李春雨同意,也都紛紛認為她對祝子楓盡管未必喜歡,但至少並不厭惡。卻又怎知李春雨是左右為難,加上蕭良庸在一旁慫恿,才無奈答應的?
祝子楓得到佳人鼓勵,精神一振,眉宇間神采飛揚,朗聲念出了這首《想容》:
“不堪蕭瑟對野渡,寂寞孤傲寒江諸。搖手休問玲瓏枝,爾是漢陵第幾樹。”
這首詩的意境,雖然初時顯得有些淒涼,但細想之下,這是祝子楓用於表白的詩句,也是用於奪魁的詩句。每一句詩不但表露了自己對佳人的仰慕,竟然也切合了剛才哀怨婉轉的曲聲,就連四周的環境,都讓他囊括了進去。而且“寂寞孤傲”仿佛是在說那個琴師,又仿佛是在說李春雨。最後一句更幾乎等於直接向對方發問,自己仰慕佳人,佳人可有意乎?
眾人聽得,細細品味之下,都覺得這是一首難得的佳作。
就連李春雨在裏麵聽來,都不得不承認祝子楓的才力確實驚人,在如此短的時間裏,麵對臨時出題,就能做到切題奪魁又像自己表白心意。
可是當此之時,若沒有不速之客,豈不是顯得太過平淡?
隻聽蕭良庸朗聲笑道:“不好,不好!”
祝子楓臉色瞬間變得極為難看,他原本就不確定蕭良庸和李春雨的關係,現在他又公然站出來和自己做對,讓他心中怒火萬丈。但是當著李春雨,卻不便發作,當下壓抑著怒火,問道:“哪裏不好?”
蕭良庸一把扯開屏風,就這樣站在李春雨身前,直麵祝子楓。說道:“小家子氣,如果真要表白,何必這麼遮遮掩掩。”
祝子楓的詩,在倉促之間寫成,形神兼備,而且做到了切題和表明心跡,誰都不能太過苛求。眼下看蕭良庸突然半路殺出,都紛紛以為這蕭良庸也對李春雨有意。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愛美之心人皆有之,這在宗學學生之間,並不難以理解。但這倚河詩會,誰也沒想到最後會變成蕭良庸和祝子楓正麵碰撞,一時間,在場眾人的心仿佛都被提了起來,一眼不眨的看著那兩人。
卻聽祝子楓說道:“既然在下的詩難入蕭兄法眼,不如就請蕭兄也作一首,讓在座眾人公平論斷。倘若蕭兄能夠勝我,再嘲笑也不遲。”
這是戰書,祝子楓年紀比蕭良庸大,一直稱他為賢弟,但此時卻叫他蕭兄,顯然已經將他當作對手看待。剛才良庸為陳譯萱擋酒,連一句詩都對不上來,此時要他作詩,沒人認為他能做到。祝子楓在麵對有人故意攪局的情形下,還能不失風度,讓屏風後麵許多女子連連點頭,竟然對蕭良庸這一個少年的感官反而差了許多。
李春雨聽得有些著急,蕭良庸並不擅長作詩,被祝子楓用言語逼住,豈不也是左右為難?她知道蕭良庸是為了自己出頭,自然也不想讓他受辱。左思右想正要開口,卻聽到蕭良庸的聲音驟然響起。
“好!也算公平競爭,隻是不知如果我寫出詩來僥幸勝了你,卻又如何?”
祝子楓怒極反笑,“倘若大家公平論斷,你能勝我。那這詩會魁首,便是閣下。祝某技不如人,立刻就走,絕不糾纏春雨姑娘。”
蕭良庸仿佛成竹在胸,就等祝子楓這句話,當下朗聲笑道:“筆墨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