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怨氣而來的卻是一陣清晰的鐐銬響動的聲音，我順著聲音的來源望去，隻見一隻巨大而蒼老的龍，身上被捆著厚重的枷鎖，已近奄奄一息。
看到此情此景，我已明白，此龍應是那四海龍王的龍子了。
未等我開口，妖王倒是開口道:“本以為你會死在我前頭，卻是不料我竟是要先走一步了。”說罷便劇烈的咳嗽起來。
老龍聽了此話，卻是笑了起來:“我不過是苟延殘喘罷了”。其聲在這空曠的房間裏越顯蒼涼。
說罷又接著道:“老友還是死了這條心吧，我的那顆龍珠，你那兒子是不能用的。”
妖王卻是喘氣道:“天無絕人之路呀”，“老友，你看這丫頭，可是感覺出什麼？”
那老龍碩大的龍頭伸了過來，一直閉著的渾濁的眼睛睜了開來，緊緊地盯著我。
我被這樣盯著著身子猛的一抖，未等開口，隻聽得那龍長長地歎了一口氣道:“這是我六弟呀”
說罷一滴渾淚流出，仰天長嘯，吟著不知名的音樂，其聲繞梁，不絕於耳。半晌，才道:“這是我幼時經常唱於兄弟們的歌曲。我那六弟最是愛聽此曲。”
一時無言，滿室寂然。此龍應該就是四海龍王的第四子蒲牢，傳說此龍好樂，每每吟聲高唱，其聲樂耳。
“姑娘，我六弟既然托付於你，你必是有過人之處。隻是我的這顆龍珠不能給你”那老龍長歎一口氣道。
我驚愕地抬起頭，等待著此龍的解釋。拿不全龍珠，我怕是根本沒法跟那龍族大公主抗衡。
那老龍接著道:“昔日我被困此地，被那噬魂釘所釘，心憂日久天長，體內龍珠的力量削弱，怕後來者沒法替我兄弟九人報仇雪恨，便自己將那龍珠給逼了,與這妖王做了一樁買賣。”
我回頭看著那癱在椅子上的老妖王，他點了點頭道:“與他簽訂神魔契約，我兒得他一顆龍珠，以一條妖命為契，誓要報他那血海深仇。”
說罷又衝著旁邊的美人道:“兒呀，不要怪我……”
美人低著頭，看不見他的臉，卻是出奇的一句話也沒有說。
“何以二公子不能用那龍珠？”我真誠地發出質疑。那老龍搶先回答道:“我為水係，此人為火係，水火不容罷了。”
我心中竊喜，我為水中之花，與那水係正相容也。
那妖王卻是又咳了起來道:“姑娘，老朽拜托你一件事，你過來。”
我直起身子湊了過去，隻聽得那妖王斷斷續續地道:“麻煩仙子打暈我兒。”
我有些詫異地瞅了他一眼，沒有多問，轉身一個手刀將旁邊還低著頭的美人給打暈了。
美人的身子緩緩地倒下，我順手接住他，將他扶到了椅子上。
妖王長長地歎了一口氣道:“老朽想與仙子做一樁買賣，若是仙子能夠答應，我兒以後便任憑仙子驅使。”說罷不等我開口自言自語道:“不知仙子在天界可曾聽過一號人物叫冰月？”
我乍一聽這個名字，不由有些驚訝。心裏已然轉個千百個想法。
冰月可不就是司命府上的老熟人嘛。聽說昔日冰月苦戀司命，不惜偷了妖王珍藏的飛升丹從妖界追到天界來，因而遭到妖界萬年通緝。
若是這妖王留著那飛升丹，也不至於今日到這等坎坎坐化的地步，早就羽化成仙，享有無盡的壽命了。
思及此，我估計這妖王怕是咽不下這口氣，要找那冰月尋仇。猶豫了片刻，還是開口道:“冰月是看著我長大的，尋仇的事我……”
那妖王聽了此話，沒有我預想的惱羞成怒，反倒是笑了起來，一邊劇烈的咳嗽一邊道:“幾千年不見，不知冰月是否還是以前那副活潑的樣子？”
聽著妖王的語氣，我一愣，竟不是仇敵，倒像是友人。
隻是這跟我了解的冰月並不相同。“據我了解，冰月待人一向冷漠，隻除了對司命還有些好臉色。”
妖王的臉色沉了下去，沒有了剛剛開玩笑時的輕鬆，重重地咳了一聲道:“是我老糊塗了，經曆了那樣的事，她怎麼能輕鬆的起來。看來即便已時隔千年，她還是怨我。”
說罷對我道:“仙子坐下吧，不嫌浪費時間的話，不妨聽老朽講個故事。”
我心知應是與那冰月的故事，故沒有推遲，自尋了個座位坐在一旁。心中已是沒有當初聽故事時的欣喜，隻剩下一塊沉甸甸的石頭，壓在胸上。
“萬年以前，那時冰月還是我的師妹，很俗套的暗戀故事。”妖王的臉上滿是回憶的欣喜。
“那時的我仗著自己長了副好皮囊，即便是知曉她的心意，卻也從不回應。反而到處沾花惹草，經常故意把她氣個半死，吵著去找那些女妖們算賬。”妖王一笑，又咳嗽起來了。
“那時的我們打打鬧鬧，以為會一直那樣下去。我們一起出遊，還收養了一個孤苦伶仃的小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