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姐姐的才學再好也沒有的,就是學裏的夫子也不及玉姐姐的半點兒頭發絲兒,瞧咱家門聯上那筆字,也盡夠我學一輩子了。”郭潛見其質疑阿姐才學,早忘了怕,隻不高興的大聲說:“怕是公子你,也不見得能比我玉姐姐字兒好的。”連蘇大哥都不叫了,可見真真兒是小孩心性。
尉遲風方恍然大悟的道:“怪道我說你們家對聯上那副字這般不凡,就是那個倒掛的福字也俊得很,原來是出自大家之手。有這筆字,顯見得學問也肯定是好的了。”
一番恭維正說到郭瑾心坎裏,開懷不已,直嚷道:“可不是,我玉姐姐若不是限於閨閣,這大家兩個字也是當得起的。”
這倆人言談間隻將黛玉一頓好誇,不防猛聽門外女聲啐道:“哪裏來的兩個莽撞小子,平白在人身後瞎說。”
屋內一大一小往外一看,說話的不是雪雁是誰,那雪雁扶著的可不正是黛玉。郭瑾一見,跳將起來,忙喊:“玉姐姐……”
黛玉粉麵含霜,伸了青蔥玉指點了點他額頭道:“說好今兒檢查你功課的,不在屋裏用功,反而跟人在此大放厥詞,可是你小書生該做的?還提起大家二字,咱這屋子裏誰當得起。可不羞煞人了,難見老夫子。”
郭瑾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應道:“適才功課給蘇大哥瞧過了,因說起學問才論到這些的,玉姐姐不要見怪。”說得又高興的與黛玉說:“玉姐姐,原來蘇大哥的學問也好得很,你們倆竟是一路的呢。”
黛玉被後麵這句鬧得心兒跳漏了幾下子,那尉遲風也隻笑吟吟的盯著她瞅,瞅得黛玉察覺了,瞧見她含怒瞟過來竟一鞠躬到底,更是把黛玉鬧得惱也不是,笑也不是,進也不是,退也不是。一扭頭,奪手走了。
郭瑾尚不明所以,還隻拿了書本子問:“玉姐姐怎麼走了,還沒給我看文章呢。”
“你蘇大哥指教過的就很好,不用再批了。”黛玉扶了雪雁,頭也不回,隻留下如此一句,娉婷而去。
這邊屋子裏尉遲風老神在在,郭瑾懵懵懂懂,院子裏卻來了幾個稀客。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婦女帶了個抱著孩子的年輕媳婦,又有個三四歲的小蘿卜頭正攀了院門往裏張望。那中年婦女朝裏看了會兒不見人出來,便扯了脖子放聲喊道:“屋裏有人在沒,來客了。”
不一會兒,大堂門開了,那婦女見有人出來開門,也沒看清是誰,隻低頭忙推了小孩子喊人。那小孩兒家裏教過的,隻一氣兒的喊:“姑母,大表舅,大表舅媽,小表舅……”
出來的卻是王嬤嬤,瞧著這幾人眼生,也不知是誰。看這架勢,大概是郭家親戚,一時上前先去開了院門。
那婦女才發現是個不認識的,不由停步驚疑的問:“這家不是姓郭?你是誰?”
王嬤嬤先道了個萬福,才說:“這裏正是郭家,老奴是家中小姐的奶媽子。”
這婦女一聽老奴兩個字便知是個仆從,後麵兒一句聽不甚懂也不顧了,隻對那年輕媳婦就說:“果然發了財,還使喚起人來了,咱們可是沒來錯的。”說著忙擠開了王嬤嬤,往屋裏走,口內愈發親密的叫道:“孩兒他姑,怎地不見人呢,幾年見不著麵兒,你哥念著你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