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男扮女裝 回首前程(2 / 3)

“沒有辦法可言,你不可能來任家,我也逃不開任家的束縛。”依蘭鎮靜下來,她看顧行中的樣子,是絕不會罷休的,但她必須讓顧行中死心,否則還不知道哪天又會鬧出什麼事情來。

“我確實不可能來任家,但我們可以一起走,離開這個是非之所。天大地大,難道沒有我們的容身之所嗎?”顧行中以為,隻要他們能在一起,帶依蘭離開就是最好的辦法。

“謝謝你,願意為我付出這麼多。拋棄你作為長子長孫的責任,然而,我們都有自己的責任,很多事情不能由得我們的心。”依蘭是真心感謝顧行中的。其實,隻要她知道,他原諒自己,她就知足了。

“你不同意?”顧行中以為出了一個好如意,沒想到依蘭卻一口拒絕。這讓他開始感到的一點點希望又破滅了。

“如何同意?”依蘭望著顧行中,知道他失望。

“你我同是陽明先生心學的仰慕者,難道不能擺脫現實束縛,遵從本心嗎?”顧行中拿出殺手鐧。王陽明先生的心學,是依蘭最愛的學說。雖然與正統理學相比,心學被很多人視為異端學說,但當依蘭見到與這個學說有關的著作時,卻是異常興奮,從此奉為神明,經常拜讀,更是有自己的見解。而顧行中也是從依蘭那裏知道的心學,對於不愛四書五經的人來說,這也許是最好的擺脫了,更何況依蘭喜歡,因此,他也嚐試著看看,沒想到,也愛不釋手。兩人常討論各自的見解。

“本心固然重要,然而若無良知,從何談本心。你也是知道我的,我不願違背自己的心,但我也必要先安心才可。如若你所說,我將一世不得安心,亦無寧日。”依蘭說著,又落了淚。

“我如何不知,如何不知,但如今,我真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顧行中說著抱頭也哭了起來。

兩人哭了一回子,像是在為昨日作別。

“顧哥哥,你走吧,從此以後別再來了。今時不同往日,若讓他人知道你來我閨閣之中,我就是萬死無法贖罪了。”依蘭取出絲帕來,本來是想遞給顧行中,可是轉念一想,又怕他多心,從此更無寧日,因此一狠心,“顧哥哥,說句不怕你見笑的話,難道我就不要,‘去來窗下笑相扶,愛道畫眉深淺入時無’與你相親相惜的生活?可是別說,禮法在你我之間,就是任家這道門檻我就跨不過去。”

“叫我把你怎麼辦?”依蘭的一句話給顧行中敲響了警鍾,他的心裏莫名地痛起來。也許,這將是他們最後一次相見,也或者從此以後他們便成了路人。他成了別人的夫,而她也會成為別人的婦。但是依蘭是對的,他不能再來了,不能了。如若讓人撞見,於他而言,不過多一筆風流韻事,而對依蘭來說將會是生與死的考驗。愛她應該護她周全,而不是傷害她。“也罷,今日能見到你,知道你的心,我死也瞑目了。你可否再為我撫琴一首?”

“當然。”雖然依蘭的話絕決,但聽到顧行中這樣說,她的心還是很痛。或許早知道的結果,要麵對的時候,還是難以接受吧。

依蘭坐在古箏旁邊。這是她最愛的琴,是父親親自教她彈的,也是父親送給她的惟一的東西。她坐下來,自彈自唱了一首自己填的曲。

一曲相見多歡愉;二吟相聚時光快;三唱回首不曾忘;四調琴瑟總和諧;五和歲月似靜好;六詠家門事故變;七怨心事總成空;八訴心曲難相通;九泣從此不相識;十作弦斷與君決。

依蘭邊彈邊唱,每句都是一段事故,在她的心中躍跳,慢慢彈,慢慢唱著,似有心竭之感,彈到最後一句,弦居然斷了,不由心口一熱,竟吐了一口血出來。顧行中本來是最愛聽依蘭彈琴的,剛開始的時候,琴聲歡快,可是越到後麵越急促,他就一直看著依蘭,沒想到,依蘭卻吐了血,嚇得他趕緊過去把她扶起來。

“你這又是何苦呢?”說著顧行中獨自落了淚。“是我不好,不該在這個時候,惹你做出這樣傷感的東西。你身體本來就弱,如何經受得起呢?”一麵說,一麵扶依蘭,到床上躺下。

“我沒事,這一口氣出來,我心裏倒舒坦許多。”依蘭隻拿話支開顧行中的擔心,但身心俱疲,雖然顧行中扶著,還是有些支撐不住,因此,隻得躺下。

“顧哥哥,你我從認識,就是知心的人,我的心不能瞞你,但,父親驟亡,母親無與堅持,臨終前堅持留下我。我雖力爭,到底爭不過命。既是答應了母親,我便不能置身事外。任家家務千頭萬緒,且非我所長,我必須全力以赴,否則,如何擔得起這個擔子,又如何對得起爹娘,如何跟大祠堂交待?我別無它法,但請你諒解。人生在世,不能隻為自己而活,從此以後,我希望,你多加珍重,切勿辜負我的一片心。雖然,不能日夜相伴,到底我是最懂你的。”剛才發生的一切,讓依蘭仿佛大徹大悟,她知道現在不說的話,以後怕是永遠無法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