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仇人不是英國公，也不是當今天子。”程懷亮拉著單鷹的胳膊兩個人坐在地上。
“我明明看見是李世民下令斬了我父親的人頭。還有徐世績（李績），如果不是徐世績我父怎麼會中計被捕？”
程懷亮笑了，“你隻知其一不知其二。當年單叔叔完全可以一槊刺死當今天子的，你知道為什麼沒有嗎？”
“我父的槊法很強，可以說是隋唐槊法第一，完全可以殺了李世民，可我父沒有，我也很好奇。”
程懷亮在地上下了兩個字，單鷹看著這兩個字，突然像是精神崩潰了一樣，跪在地上嗷嗷痛哭，程懷亮寫下的兩個字很簡單——天下。
一個被仇恨填滿心扉十六年的人，突然發現自己的仇恨居然很可憐，這個最終的仇人居然就是自己的父親。
單鷹自幼流浪遇到高人傳授武藝，為的就是有朝一日報仇雪恨，他的眼裏徐世績和李世民都該殺，殺了這兩個人也是單鷹活著的希望源泉。可現在程懷亮一句話加上兩個字，單鷹崩潰了，父親當年沒殺李世民不是因為殺不了，而是不想殺，王世充是暴君不適合做天子，李唐的江山坐定了，在單雄信心裏，李唐才是真正的王者，也會是一個好的君主。但是義字當先的單雄信不允許自己的身上出現汙點，不可能去投降李唐，一個“義”字讓單雄信不得已才做出放棄生命的事情。
其實真正殺了單家上下一百多口人的是王世充，李世民當年苦勸單雄信歸唐，就連其餘的人也在勸單雄信投降，徐世績更是為了保住單雄信的命東奔西走，獨獨程咬金、牛進達等其餘四虎沒有勸，他們知道單雄信是什麼德行，寧死都不會降唐，在單雄信被斬的前一天，四個人帶足了酒菜和單雄信對飲一夜，真正相互了解的還是這些老哥們，也是程咬金和牛進達上表，請旨斬了單雄信，而行刑官就是徐世績。
沒有人知道這五個人當天是怎麼忍受著悲痛對著單雄信下手的，真正痛苦的是他們，單鷹不知道可不代表活了兩輩子的程懷亮不知道。徐世績不想別人殺了單雄信，程咬金等人也是一樣，能送老兄弟上路的隻有他們，別人都不可以。這是單雄信應該有也必須得到的尊嚴。
單雄信被斬之後，王世充怒氣大發，把一腔怒火都歸咎到了單家，單家上下雞犬不留。
“跟著我去邊關怎麼樣？”程懷亮看著哀嚎不止的單鷹，輕聲問道。
“我去。”單鷹對著程懷亮重重的點點頭。
“單叔叔沒做的，你來完成。一定要做個大將軍，給單家一百多口人平冤昭雪。”
“我會的。”
“走吧，我們回軍營，喝上幾壇子酒，每每的睡一覺。天一亮，出發去洮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