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00米。周圍沒有發現有什麼生物。哪裏會有什麼生物。我們已經接近馬裏亞納海溝的底部,這裏與我想象中的別無二致。我發現了一堆已經完全變形的金屬,好像是一艘潛艇的殘骸,除此之外,再也沒有什麼東西能引起我的注意了。要不是加固後的潛水服的保護,我們的遭遇也會和這堆金屬一樣,被高壓擠成最慘的死狀。
我有點頭暈,潛水太深也會暈嗎。我忽然找到了很好的理由離開這裏。馮魂觀察著周圍的環境,示意我跟著他朝另一個地方去,“那裏要深一些。”
這邊像是一個半山腰的緩坡,我跟著馮魂慢慢地向前移動,明顯氣壓和溫度都影響到潛水服的內部了。我們就好像是到了另一個陌生的星球,穿在我們身上的,不過就是笨重的宇航服罷了。這裏絕對沒有人來過。我想在這裏找個地方刻上“馮魂和安卓到此一遊”之類的證明我們來過這裏的標語,後來發現手都握不住了。壓力是由外而內再由內而外的,我不知道還能在這裏呆多長時間,馮魂能呆我就能呆。在這裏明顯更適合思考人生。
在我很小的時候,曾經差點死掉。有一天我離開了我們的立方,沒有任何保護措施的情況下直麵陸星的高陽烈日,隻因為好奇躲進了能夠出入立方的垃圾車。立方像是一種限製,憑什麼我們不能到外麵去?隻要想就可以。於是當把我跟生活垃圾一起從垃圾車上倒到外麵時,我是高興的。馬上就感覺皮膚像被烤焦了一樣,我極度恐懼,吸入第一口外麵的空氣就讓我身體內的器官開始著火。我在醫院躺了兩年才恢複。我爸把這件事一直掛在嘴邊,說什麼我應該晚上再出去,凍得我發不出聲音的話,他也就不用再為我操心了。為什麼立方的外麵會是這樣?那簡直就是別人的星球。
我現在也大概處在跟當時一樣的境況。不同的是,我身邊有了一個跟我小時候模樣類似的瘋子。如今再也不會有人來救我,如果當時我身邊能有一個人陪我在垃圾堆裏哈哈大笑,我大概也不希望有別人來救我。
就算現在喘不過氣來,我也能笑得出來。
馮魂看起來也不輕鬆,用手緊緊扣著岩縫裏的石頭,大口喘著氣。
“下麵就是8000米的最深處了。我們休息一會兒就出發。你表現不錯,我們隻有一次機會。”
“這裏的水深已經接近8000米了,我不知道我們要怎樣才能繼續接下來的2000米,馮魂大哥,跟我說下你的計劃吧。”
“我在潛水服裏加裝的水下推進裝置,這就是我們的計劃。一會兒我們會以最快的速度下潛,不過在最深處隻能停留五秒。這裏叫“斐查茲海淵”,我要在這裏找一個金屬盒子,就在這下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