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他不要被抓到了。否則我們就要啃饅頭了。”
雲楠擔心起漁偉來,如果漁偉被抓了,那就得花錢去贖他,現在大家手上的錢加起來估計也不超過500塊,如果去贖了漁偉,那大家還有沒有錢去買饅頭還真是個未知數。
大家的心情被雲楠的一句話拉到了穀底,再也笑不起來。
“哎……”牛孟歎氣,“死胖子,你一定不能被抓啊!”
大家沉默起來,都在心底祈禱漁偉不被抓。
“站住!聽到沒有?”一個治安員追著漁偉大聲嗬斥,“你再跑,老子就打死你!”
漁偉被手電光照得早就沒了魂,慌亂中迷失了方向。他沒跟上雲楠他們,此時跑進了山頭,現在又聽到治安員說打死他,便更害怕了,拚了吃奶的力氣往前竄,刮得矮小的植物枝沙沙作響。
不知過了多久,跑得筋疲力盡的漁偉倒在了荒草叢中。他倒下的那一刻念著完蛋了,這下真要進監獄了!
他很想爬起來再跑,但他的手腳已不聽使喚。做了幾次無用功後,他十分無奈的閉上眼睛,嘟囔著:“聽天由命吧!”
此時正值G城初冬季節,白夜溫差大,晚間常有冷風,今晚的風比昨夜更冷。雲楠他們在寒風中蹲了一會兒,個個都打起了寒顫。他們想生火取暖,扯了一些附近的野草,可野草都是綠的,生命正旺盛著,哪能燃火?他們隻得歎氣做罷。牛孟還很生氣地罵了一句:“TMD!連G城的草都對我們有意見。”
“好冷!”邱成逃跑時情急之下身上隻套上了一件薄衣,此時他感覺冷風刺骨,“誰有煙?拿根煙來暖和一下。”
“我這裏有。”雲楠顫抖著從褲袋裏摸出了一包癟癟的劣質香煙。
大家從雲楠手裏接了煙,湊到唐大山身邊背著風把煙點了。一會兒,四個火星在黑暗中快速地燃燒著。抽煙是他們最近才學會的,原來在學校,雖然他們也偶爾抽抽,但不是真抽,在找工作這段煩悶的日子裏,他們的愁常常化成一縷縷輕煙,不覺中他們個個都抽上了隱。
煙火的照耀下,可見雲楠那纖細蒼白的手指。曾有很多親人、同學誇過他的手指,都說他將來一定是拿筆杆子吃飯的,不是藝術家,就是當官的,說得他有些飄飄然。雲楠夾著那支劣質香煙緩緩放到嘴邊的時候,突然感覺自己的手指夾煙倒是蠻適合的,有些美感,至於當藝術家什麼的,都TMD是扯蛋。
雲楠、邱成、漁偉、牛孟、唐大山,他們是高中同學,在學校交情如兄弟,一個鹹蛋五個人分。他們彼此都取了綽號,雲楠叫竹子,邱成叫奶油,唐大山叫小三,漁偉叫胖子,牛孟叫老牛,但叫到最後一直叫下來的就隻剩胖子和老牛。高考失敗後,他們為了不給貧困的家裏再添負擔,選擇了外出打工繼續追逐夢想。
當時他們出來時還是炎熱的夏季,想不到轉眼間,已是冬天了,但他們還是沒有找到工作,仍然還奔走於大小工業區,尋找收留他們的地方。他們帶來的路費已花得差不多了,天氣冷了也不敢買被子衣服。找工作的日子雖然非常艱苦,但他們為了改變祖祖輩輩麵朝黃土背朝天的生活,為了他們心中那遠大的夢想,不得不苦苦地堅持著。
“我回去看一下治安隊走了沒有。”雲楠撚息了煙頭,“你們在這裏等著。”
“你要小心點!”邱成關心的提醒。
“嗯。”雲楠應了一聲後,向深黑的荔枝園而去。
再次穿過荔枝園時,雲楠的心情異常沉重,他非常擔心漁偉被抓。如果漁偉被抓了,那就會額外產生一筆巨大的開支,到時候,大家沒錢吃飯,隻有乖乖地回家。
雲楠出來時,他的父母很不放心,勸他老老實實在家種田算了,但他不聽,執意來了G城。
走出村莊的時候,他在心裏發誓,混不出人樣就不回家。高考的失敗,已讓他感覺在村裏丟光了麵子,如果在外麵晃蕩了幾個月,因找不到工作回家,那肯定會被村裏人笑得更厲害。
一定要在G城生存下去,這是雲楠目前階段唯一的目標。所以漁偉的安全與否,至關重要。
雲楠靠近租房時,沒有見到光亮,他猜測治安隊多半是已走了,不然不會沒有光亮。但他怕治安隊設伏,為了安全起見,他輕手輕腳、小心翼翼地摸到了租房窗台下。
租房黑漆漆的一片,沒有一點聲響,看來治安隊已撤走了。他對著房內輕輕喊了一聲:“胖子!”
房裏沒有人應,倒是隔壁聽到喊聲後,打開了燈。雲楠見到隔壁窗戶上印著的影子似乎是一個女人,接著他聽到一陣用桶接水的聲音。
直到隔壁的燈熄了,雲楠才敢爬進了房。打開燈後,他見到地上一片狼藉,胖子的白T恤上還有幾個腳印。
“就算胖子沒被抓,光著身子,凍都會凍個半死,要趕快找到他才行。”看著漁偉的衣褲沒穿走,雲楠很擔心地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