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雖在火車上,但我的一顆心早已飛到了終點。想象著健壯的白馬、可愛的小熊回到自己身邊的情景。想到即將騎著小白在草原上奔騰、抱著小熊叫寶寶的感覺,笑容總是忍不住掛在臉上。的確它們是我唯一的快樂了。對麵的臥鋪上躺著一位翻來覆去、愁眉苦臉的男人。
“你很開心?”他問。
我點頭:“我就要見到我的孩子了!”我笑。
聽到我的回答,他泄氣地搖搖頭:“不可思議,見到他們至於這麼開心嗎?我就是因為怕見到他們所以才發愁,都是累贅,整天煩死了……”
我笑著把頭轉向一邊。他之所以這樣是因為他沒有嚐過孤獨,一個沒有親人沒有朋友的真正孤獨。在那種無助時的痛苦中,即便身邊飛來了一隻曾經見過的小鳥也倍覺親切與溫和。
下了火車,出了站口。我興奮地拉著皮箱走上了那條夢中走過無數次既熟悉又陌生的小路。白馬還認得我嗎?小熊還能認得我嗎?我笑著問自己。它們見了我該有多開心呢?白馬一定會跑過來親我,用脖子不停地擦著我的肩流淚說:白衣,你太狠心了!離開這麼久!熊寶寶也會揚起它那肮髒的小臉問:媽媽,這些日子你怎麼不見了?
想著將要來到的場景,我不禁把頭仰向天空,在高高的藍天上,我仿佛看到了小白在草原上隨意馳騁的雄姿,洗了澡的寶寶躺在我懷裏的撒嬌摸樣……
我快意地長出了口氣。可是隨著步子的邁進,我的心莫名地緊張起來。
這是怎麼啦?為什麼要緊張呢?我對自己說。
但接下來出現在眼前的破落景象卻讓我真正的驚呆了!
以前的土坯房不見了,隻剩了斷壁殘垣;屋後的羊圈裏也沒了羊群,木製的柵欄歪倒在一邊。一切都靜悄悄地。雜草叢生的庭院說明主人已經離去了很久……
我慢慢地走近,看著被火烤黑的牆壁,心裏惶恐地想道:我的小熊、我的白馬呢?一種不祥的預感罩在心頭。
“小白!寶寶!”我喚了一聲,卻沒有一絲回應。
“你們在哪裏?”我哽咽著咬住嘴唇,不敢再想。放下箱子在斷壁內外、亂草中拚命地搜尋著它們的身影。
沒有!什麼都沒有!沒有他們的蹤跡,沒有他們一點的信息。
太陽烤著我的臉,遠處草叢中幾朵鮮紅的野花血樣地刺眼。時間在一分一秒的過去,我的心也隨之一點一點地走向絕望。
小白、寶寶你們不要再嚇唬我了!快出來吧!
我大聲叫著疲憊地坐了下來:火日查,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你答應我要照顧好我的小白和寶寶的……你們都到了哪裏?
寂靜中我幾乎聽到了自己的心在哭泣!
突然透過斷壁我看到遠處炊煙繚繞中竟然有幾間破舊的土坯房!
難道那是火日查新搬的家?不管是與不是,他們一定知道火日查家裏發生了什麼事,我象在黑夜中看到了燈光心裏猛然有了希望徑直走了過去。
一位上了年紀滿臉黝黑布滿皺紋的女人穿著深藍色的長袍坐在一塊大石上,拿著奶瓶正給懷裏的新生羔羊喂奶。
“火日查家裏失了火,全家賣了牲畜到城裏學做買賣去了。”那女人也不抬頭。
“那白馬呢?我的白馬呢?!我的小熊呢?!”我失聲叫道,“他把它們帶走了嗎?”
“哦,是那匹白馬嗎?”那女人終於抬起頭來,“它總是不聽話,被生氣的火日查用馬刀砍傷了它的腿,站不起來了……”
我隻覺胸口猶如被重錘狠狠地擊了一下:“火日查答應我一定會善待我的白馬的……”我捂住胸口不信地搖著頭重複著那句曾經的叮囑。
“後來火日查說不想再養那匹沒有用的東西了,就找來附近的人們一塊宰了它。但在生火煮它的肉的時候,不知怎麼地房子著了火,把家裏的家當都燒光了……”老女人遺憾咽了口唾沫……
“火日查!”我隻覺得天旋地轉倒在了地上……
我沒有走,而是整夜地坐在那塊廢址上發呆,想象著當時小白所受的割肉之苦、寶寶那遭焚之痛!覺得肝腸寸斷!
“寶寶怪我吧!小白怪我吧!都是我的錯!”我流著淚看向黑色的夜霧,“我好恨自己……”
夜,靜悄悄中帶著詭動。
我抱住雙肩,把頭埋在臂彎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