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乖乖女變成現在的闖禍精，這種巨大的反差是父母所不能接受的。最終我還是被換了學校，和東兒見麵的機會變得越來越少。
快過生日了，在我的一再要求下，父母準許東兒來我家陪我吹蠟燭。這是讓我歡喜的事情。
“白衣喜歡爸爸送什麼生日禮物給你啊？”父親問我。
“白鳥。”我說。
“白鳥？”父親奇怪地看著我，“白衣在說什麼啊？”
“阿姨說過我出生時曾有白鳥來過。”我說，“我隻想看看它倒底是什麼模樣……”
“好，”父親抱起我，“爸爸答應白衣，下次見到那隻白鳥就請它多停一會讓我們的小寶貝看一看。”說著又略有所思地皺了皺眉，“不過它什麼時候來呢……”
放學了，我坐在車子裏看著車窗外路邊的景色，想起這幾天有一棵長滿黃黃杏子的大樹站在路邊一戶人家那矮矮的圍牆裏，幾乎成了這一路最耀眼的風景。就要看到了，我挺直身子向外看去，但隻一眼便嚇了我一跳。隻見江東正死死地騎在樹幹上，樹下一位高大魁梧的老太太正拿著一柄長長的大煙袋杆用力刨著他的屁股！
“停車！”我叫著。
隨著腳步的臨近，他的哭聲愈加清晰，婉轉而有節奏，我的心在他的哭聲中是那般的酸楚。我賠了那老太太錢，不用問，我已經知道東兒的動機，不外乎那些讓人眼饞的杏子。老太太拿著錢歡天喜地的進了屋子。東兒在我的呼喚下從上麵滑了下來。
“為什麼偷人家的杏子？我說過偷東西不是好孩子的。”看著他一瘸一拐樣子真是讓人既生氣又心疼。
他從衣袋裏拿出好多那誘人的杏子：“媽媽生日快樂！”他抹了把臉上的淚水。
“你……”我隻說了一個字便再也說不出話來，原來他偷杏子隻是因為我那個即將到來的生日！
我和東兒的感情真的是形同母子，外人是很難理解這種情感的。後來我又從大人的閑聊中知道，東兒原來是個棄兒，江家夫婦是他的養父母。這讓我更加疼愛他。
客廳裏阿姨在低聲哭泣，我的父母坐在一旁歎息著。
“他們叫我媽媽給他們弄洗腳水去，我媽媽年紀大了隻是慢些時候，就被他媳婦使勁推了一把，趴在地上起不來了……”阿姨接過媽媽遞來的紙巾擦著紅腫的眼睛。
父親憤怒地哼了一聲：“真是可惡，現在的年輕人隻知道自己享福，不管老人的死活！”
我站在樓梯上心驚地聽著阿姨的敘述並想著自己的未來。
“東兒，”我讓人把東兒叫到家裏，“你以後娶了媳婦會不會虐待我啊？”我不安地問。
“不會！”他毋庸質疑地答道，“媽媽是世界上最好的媽媽！”他大口咬著我端給他的炸餅。
“你不會，但你媳婦會啊！她會在你不在家時偷偷打我的。”我眼前閃現出一幅幅未來兒媳那凶狠的摸樣。
“啊？”他也愣了，“媽媽，我不要媳婦了。”東兒不加思索地抱住我，“我不想讓媽媽受氣啊！”
“那怎麼行？”我想了又想，“不娶媳婦，就會變成光棍！就是一根棍子！沒有胳膊沒有腿……”
“媽媽！”他驚叫著，“您說的不對！我怎麼會變成棍子！人家說的光棍是光杆司令地意思！不是棍子！”
“啊！”我似懂非懂地看著他，東兒比我高、比我年紀大懂得很多事情。
“等你長大了，我把我最愛的小熊嫁給你吧！它不會虐待我，我這麼疼它……”我說。
“天哪！”他拚命地揮舞著他那隻抓餅的手，“人家媳婦都給老公洗衣服做飯的，您那個小熊隻會讓我給它洗澡，我堂堂一個大男人……”
“不行，就要你娶我的小熊！”我霸道地擺出封建家長的威嚴，“我金口一開，你們就算訂了娃娃親！”
這樁親事在我強大的攻勢下東兒極不情願地應允了。做為母親能夠成為勝利者我很滿足：他還是聽我的話的。
他肯聽我的話，但學習除外，每次都能在他那討好的笑聲下看到讓我吃驚的爛分數。我無可奈何，他真的不是塊學習的料，什麼都精就是學習不精！他的養父母也不願意再供這個沒有希望的敗家子上學了，以至於他剛剛十五歲就輟學回了家。我因為學習忙和他見麵的時間變得越來越少了。他也跟著父母開始做些貼補家用的活計。很難再象以前那樣有時間出來。但每次見麵我們都很開心，象是闊別多年的親人再次相逢。有說不完的話、講不完的故事。
我們在斷斷續續的相見中慢慢地長高了，成熟了。但性子還似從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