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浴室洗澡回來,宜殊正要出門。兩個人門裏門外錯開身,宜殊說:“明天公共消防課,一起去。”拍了拍我的頭,沒等我反應,徑直走了。
我翻著白眼進屋:“什麼人呀,個子高了不起?下命令?我可沒說我去。”
阿甲笑:“那你不去?她吃了你!”
我頹喪:“我也沒說不去呀。”宜殊磕著瓜子兒損人的刻薄勁兒真是煩透了。
亂七八糟的東西歸置好,從玫瑰花束上去取一片花瓣,悄悄塞到香包裏。
香包是我親手縫的,媽媽家傳的手藝。三十三片花瓣,三十三天,每一片花瓣上都能看見鍾小北的桃花眼。就連扔進垃圾箱裏的那一朵,也大半夜裏偷偷拾了一瓣回來。
“想什麼呢?笑得那麼甜?”阿甲蹦過來。
“我沒笑啊。”手一抖,花瓣灑滿床頭,“嚇死我了!”
阿甲笑眯眯,也不幫我撿花瓣,一把搶過香包:“什麼呀,漂亮!就是顏色差了點,這種深藍色,太素淨了……”
我手忙腳亂把花瓣撿到手心裏,“快給我!”
“誒,這顏色看著眼熟,”把香囊高高地舉到頭頂,“說,哪兒來的?哪個小情人送來的?”
我臉頰發熱:“你還我!”
“不還!”
“我要告訴文俊你是個潑婦!”
“文俊知道我是個潑婦!”
這孩子瘋起來真是沒辦法,我坐在床上,不理她。
阿甲忽然百轉千回地“啊”了一聲,“這是戒色那隻破手絹!”說完就掩了口,燙手似的把香包扔到床上,站在那不說話了。
我默默地把花瓣裝好,心裏不知是什麼滋味,懊惱地笑了笑:“唉,被人看破的感覺真不好。”
阿甲坐下來,擁抱,下巴墊在我的肩膀上:“你還惦記著他呢。”
“沒有。”我說,“就是還沒忘幹淨。”
“這花不一定是他送的。”阿甲說。
“也沒別的人了。”我笑,腦子裏卻忽然想到雲峰,真是瘋了。
“傻瓜。”
“嗯。”
“我說那個戒色是傻瓜,這麼好的小月,都不抱緊了。”
“沒事,我還有你嘛。”
阿甲歎氣:“可惜,我已經有了文俊。”
“討厭!”搔癢癢,兩個人鬧成一團。
鍾小北的短信發進來時,我心裏飄過一行字:白天不能說人,晚上不能說鬼。
“小月。我是認真的,很想你。”
我躺在床上,特別糾結。
“謝謝你的花。”我回複。
“我是和尚。”良久,他的信息發過來,我沒再回複。這叫什麼話,不是和尚,難道是尼姑?阿甲已經發出均勻的呼吸聲,我把手機扔到抽屜裏,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