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夠了嗎?”和尚端起酒杯,緩緩向後,找了一個舒服的姿勢,靠到柔軟的椅背上。他的笑意從嘴角泛起,慢慢滲入眼眸,竟有了點戲謔的味道。

我有點無所適從,不好意思地撩了撩頭發,點了點頭。

“我太受傷了。”和尚酒水沾唇,便側著頭,“我這麼沒有吸引力?”

我笑起來:“和尚最帥了。”夾了點肉在他的餐盤裏,“不開玩笑,你這段日子忙什麼呢?”

“誰和你開玩笑?”和尚身體前傾,“我和雲峰比,怎麼樣?”

“不怎麼樣。”我低下頭不看他。我不想提雲峰。

“他是你什麼人?”和尚起身,坐到我身邊,手臂搭到我的肩膀上。

我眼睛有點熱,偏過頭來看他:“和尚。”

“恩?”他的眼睛注視著我的,很近,很溫柔。

“剛才我有點冷,正後悔沒有穿一件外套,”我認真地說,“你就坐到我身邊,離我……這麼近,”我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從來沒有哪個男生離我這麼近——我就不冷了。”

他挑眉:“雲峰也沒有?”

我氣息一滯:“小時候不算。”

和尚的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我聽著呢,你說。”

我歎一口氣:“你看,你就是這樣。你願意聽我說話——雖然我們認識不久,你大多數時候很又像個浮浪子弟——可是,你願意關心我在想什麼,需要什麼,而且讓我很開心。你是我來哈之後最重要的朋友。”

“恩,”和尚點點頭,“我隻對你才像個浮浪子弟。”

我歎氣:“騙人。”

和尚笑作一團,把外套脫給我:“那雲峰呢?”

我又啜了一口紅酒:“我喜歡雲峰,我喜歡他好多年。”紅酒咽下去,到胃裏還是涼涼的,我卻覺得心裏火辣,眼淚都燒了出來。

和尚拿紙巾擦我的眼淚,手指冰涼,偶爾蹭到臉頰。

我說:“我自己來。”

和尚不理我的話,隻管抬著我的下巴拭淚。可眼淚莫明其妙地流個不停,怎樣也止不住。

和尚捧著我的臉:“別哭了,和我說說吧,我想知道。”

我使勁兒地點頭。可我哽哽咽咽,根本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我感覺胸口憋悶到抽搐,一隻手緊緊攥了拳,抵在上麵。和尚皺著眉,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條線:“我真想見見這個雲峰,暴打他一頓,他有什麼本事讓你哭成這樣?”

我索性靠在和尚的胸口上,狠狠地哭了一場。他的手一下一下撫著我的頭發,讓我心安,後來就抱住了我的背。

不知哭了多久,我終於抬起頭,胸中濁氣盡出,清亮無比,隻是眼睛有一種腫脹感。

和尚的眼神似乎有點疏離,他把手指覆在我的眼上,輕聲說:“哭巴精,不哭了?”

我懷疑是自己看錯了吧。眼皮上冰冰涼涼的,好舒服。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哭了。抱歉啊。”

和尚的手指拿下來,已經換上一副遊戲人間輕薄無狀的神情,閃著桃花眼:“別,是我該謝謝你。聽人家說,女孩子哭的時候,最容易讓人趁虛而入。你這不是給我機會呢嗎。”一邊說話,一邊靠近,嘴巴幾乎挨上我的額頭,說,“我喜歡你……的胎記。”

我的心跳使勁兒地加速了一番,向後退了退,笑著說:“和尚,正經點。”

他的聲音在耳邊幽幽地響起:“我很正經呀,你不喜歡?”

我隻覺全身的汗毛都倒豎起來,猛地起身,轉到對麵的位置坐下:“我好餓!看,肉都糊了!”

和尚優雅地翹起二郎腿,意味深長地看著我。鋼琴曲變奏,《秋日的私語》,他抬手打了個響指:“服務生,換餐紙。”

燈光掩映,他的手真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