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發戶用鼻子“哼”了一聲:“小白臉兒。”
和尚危險地眯起眼睛,右手捉住暴發戶的前襟,竟然一下子把他拎了起來,雙腳離地足有二十公分:“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暴發戶不住地甩著胳膊腿兒,偏偏用不上力,咬牙切齒表情精彩。我驚得下巴都快掉了,兩手不住地揉眼睛,總覺得眼前的事兒不太真實。等我反應過來,急忙去拉和尚的胳膊:“和尚和尚,你快把他放下來,可能有誤會。”這暴發戶沒準真是阿甲的朋友。
和尚眼睛瞪得大大的:“還能有什麼誤會?不就是耍流氓?”又忽然眯起眼睛,轉過臉盯著我:“你們什麼關係?”
我看著他的眼睛就心髒狂跳,也不知為什麼:“不……不……不是,你……你誤會了,把他放下,都是同學。”
“我誤會什麼了?你結巴什麼?”
暴發戶被拎得臉都紅了,額頭上蹦出青筋,喘著說:“就是……同學。”
和尚冷著臉把人放下,甩甩手:“你們還挺有默契。”
暴發戶插著腰,粗剌剌地笑著:“行呀老弟,麒麟臂呀。”又轉過臉對我:“靠,你管管,你家這位,脾氣太爆了。”
我在旁邊尷尬地說:“不是不是,你誤會了,他不是我男朋友”。
和尚的臉更冷了:“是不是的,你和他解釋什麼?”
我暈乎乎地:“我……我沒和他解釋。”
“對對對,”暴發戶接著說:“和我解釋不著,我心裏隻有阿甲,妹子,你別想多了。”
“我想多什麼?”我頭更暈了。
和尚的臉結成冰,瞪了我大半天,又去瞪那隻暴發戶:“還不走?”
暴發戶眼珠轉了轉,飛快地說:“阿甲回來就說我找他。”轉身跑了。
我看到他健步如飛,褲腿上甩了好些泥點子,心裏輕鬆下來。
“還看呢?這麼戀戀不舍?”和尚臉上的冰也化了一半,抱著肩膀抖著腿,斜著眼看我。
“胡說八道。”我瞪他一眼,又說:“你低頭。”
“幹嘛?”和尚狐疑。
“你頭上好像有東西,我幫你拿下來。”
“是嗎?”和尚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光頭,“沒有呀。”
“別動!”我大聲叫,臉色嚴肅,“是綠蟲子,碾死了多惡心!”
和尚半信不信地低下頭,我找準機會,狠狠敲一個爆栗,這真是大快人心、報仇雪恨,轉身就往寢室跑,邊跑邊喊:“誰讓你上來就打我頭!”和尚明顯有所防備,我剛跑到玻璃門前,就被和尚捉住胳膊拖了回去,他咬牙切齒地笑:“我就知道你不老實!”
我大仇已報,心情甚好,微仰著頭對他笑:“你胡說,從小到大,人人都誇我最老實。”
他看著我,眼神慢慢變得溫柔起來:“你那麼老實,那你說一說,這麼久了,想沒想小僧?”
我的心又跳起來,他睫毛那麼長,隨著眼波抖動,好像能搔到我的心底,癢癢的:“你……你說什麼呢。”我抿抿嘴唇,“我要回去了。”
和尚的手抓得更緊,眼神更溫柔:“小月,一個月不見,剛見麵,你就要走嗎?”
“不是……”我不敢看他,就低頭看腳下的落葉。落葉濕潤、金黃,浸在清亮亮的水窪裏,水窪裏有兩條人影。水窪裏的人影動了動,和尚抬起了我的手。他的手指在我手腕上輕輕撫過,冰涼顫栗,問:“還疼嗎?”
我搖頭。
一陣風從林蔭路上吹起來,恰到好處輕輕掀起他運動服外套下擺,顯出腰腿間很好看的輪廓。
“都結疤了。”他嘟囔著說。聲音傳進耳朵裏,很舒服,我感覺這一陣清風來得實在是不能更愜意。
“我們……去足球場走走吧。”我抬起頭,看著他。
他的笑容從嘴角泛開,慢慢透出狡黠的意味兒,忽閃忽閃眨著眼:“舍不得小僧了?”
我臉頰發熱,心跳混亂,真恨不得照著他那雙輕佻無狀的桃花眼打上兩拳,狠狠握著拳頭,咬牙道:“戒色和尚,你也算是個出家人!”
和尚全然不懼,雙手合十,眉眼間都是勾魂攝魄的笑意:“阿彌陀佛,好妹妹,小僧還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