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酷暑炎熱的天氣早已經過去,甚至還揚蕩著冷瑟的秋風。即便如此,渝州外偏遠的青龍鎮上還是一片熙熙攘攘的熱鬧景象。
地處西南的青龍鎮雖遠不及東邊的京都的富貴榮華,也不比江南水鄉那般的妖嬈與旖旎,但是那一座座並不十分高大峻拔的山峰之上,綠鬆紅楓,隱隱綽綽,交相掩映,卻也有了一種別樣的瑰麗。
青龍鎮首富孫家,是一大地主,或許是祖上殷富,西南之地的莽匪之輩卻也不打這孫家的主意,外人傳言,孫家與那青龍山上江湖人稱“青龍奎”的錢乙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瓜葛,所以才讓處這於野蠻莽匪群群窺視之下的孫家得以開枝散葉,慢慢成長起來。
孫家後院,高處閣樓之中,孫羽臉色寧靜,右手插腰,而左手則拿著一件事物,佇立於窗口,很是專注地看著某一個地方。
身後丫鬟的臉上早已有了一些不耐煩,雖然這位孫家二公子平易近人,少有威嚴,但是偶爾流露出來的任性=行為卻要這些做事兒的小丫鬟們很是頭疼,心裏暗自揣度:這二公子是不是前世少年沒有玩夠,現在卻又來使性子,難為咱們這些下人了。
“二少爺,夫人叫您去用餐了!”還在暗罵著不夠義氣的穿著淡綠女仆丫鬟裝束的丫鬟小綠有點兒淡淡的氣氛,和一絲絲小無奈。
孫羽,孫二少爺,頭也不轉,插腰的右手想著後麵揮了揮,說道:“富貴人家就是麻煩,吃個飯也這麼排場,我等會兒就去!”
小綠愣愣地佇立,對著二少爺沒有辦法,說道:“二少爺,大少爺回來了,夫人讓您一定去,說是看看大哥也好啊。夫人知道您不喜歡這些,所以平日不怎麼要求……老爺看中生意,隨了夫人的意,您這樣……夫人會傷心的!”小綠仿佛就要哭了,水汪汪的大眼睛快要眨出了淚水。
“我最討厭眼淚在眼眶裏麵打轉卻掉不下來的小妮子,現在,你算一個。”孫羽如是說道。
一直以來以眼淚攻勢而聞名孫家的丫鬟小綠在孫羽隻言片語的話中徹底沒轍了。小綠在此刻琢磨著這二少爺怎麼在消失了兩年之後就如同變了一個人一般,莫不是如那算命先生所說那樣,被鬼上身了?
小綠就被自己的這個想法給嚇了一跳,趕緊拍拍胸口,忖道:自家的二少爺怎麼也說對自己不錯,自己怎麼能這樣腹誹他呢?況且小時候,這位公子還和自己泥地裏一起打過滾呢。
小綠卻不知道這個動作的華麗程度引得孫羽,孫二少一陣側目。
孫二少一襲白衣,輕盈地轉身,將手上的一個物件拋給了小綠,哼道:“也不知道,那頭的王寡婦有什麼怪癖,每天都這個時辰洗澡。”
輕輕的將白衣的一角拉起,孫羽說道:“你這妮子就不要給我裝了,你還我不知道麼,小時候就喜歡用這個來蒙我,怎麼說被你騙了些日子,這樣的記性還是該長的,不然怎麼對得起一個才子之名呢?把這東西拿到我房間裏,這東西能頂大用。”
小綠隻有遵循著孫家二少爺的話,小心的將被二少爺稱作“能頂大用”的東西拿到他的房間,找了個少爺順手,容易拿到,而別人又難以找到的地方小心地將這個不知名的東西貌似穩穩的安放了下去。當然小綠當然不知道這能夠用供孫二少爺偷窺王家寡婦洗澡的物件就叫做“望遠鏡”!
孫羽拖著步子,劃拉著手臂,閑庭信步,穿過半裏長的亭廊,在孫府眾多的樓閣中如同蝴蝶一般悄然蹁躚著,等到把這後花園的美景都一覽無遺,才邁著緩慢的步子朝著用膳的小樓跨了去。
門口兩個家丁,躬著身子,諂媚著恭迎道:“二少爺,夫人,老爺和大少爺,小姐都在裏麵坐著了,等久了,您快些吧。”
孫羽暗自一笑:恐怕,老的發火了,你們這些人也不好過吧。隨即釋然,跨進了裏屋。
屋子裏的那張桌子上麵已經坐著了四個人,分別是孫家老爺孫贏富,孫家老夫人,孫大少爺孫侵淩,孫家三小姐孫思鴒,一家人,就差孫羽一人了。現在孫羽一到可謂齊家團聚,合家歡樂。
然而,孫二少卻心中微感悲涼,朝著父親和母親敬意一躬身,說道:“給父親母親請安,大哥小妹中午好!”
孫贏富眉角的愁意一掃,仿佛見到孫羽便身子頓時輕了許多一般,嗬嗬一笑,說道:“羽兒快快入座,我們一家人也算提前過了年,你大哥以前軍中有事往往不能回來,而你前兩年又被高人接去,這幾年我們孫家難得一聚,我給你大哥說了,這個年無論如何也得在家裏過,淩兒也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