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顏一瞬間感覺自己上了賊船,其實,她就是上了賊船,而且開著這輛賊船越走越遠,直至禍亂的蒼茫界域所有的宗門世家看到她就如他老鼠看了貓一般,躲避不及。
甚至連魔族到最後都受不了她,對她發下追殺令,沈姑娘很榮幸的成為人魔兩族最為仇恨也最為頭疼的存在。
當然,這樣都是後話了。
沈青顏在九州的故事,已經結束了,而在蒼茫,才剛剛開始。
開始和結束,本就沒有什麼定論的,每一段旅程的結束,都會是另一段旅程的開始。
不過無論怎樣,隻因她是沈青顏,就注定了她的人生光彩無限。
而就在沈姑娘在蒼茫將界域攪的一片烏煙瘴氣的時候,生死河畔,卻是寂靜無比。
幾瓣桃花飄落,飄到了那忘川河水之中,順流而去。
茅屋之中,君墨依舊是那一襲墨衣,眉眼如舊,劍眉入鬢,一雙眼眸璀璨如星,眉宇之間的霸者尊氣依舊是那樣的渾然天成,隻是隨著時間的洗刷,越發沉穩了,如匣中藏劍,他徹底的斂去了他的鋒芒。
微微抬眸,他看向那棵粗壯的桃樹,抬手觸向那樹幹,阿玥,當初你隨手插下的那一支桃枝,如今都長成了參天大樹。
當初的一個無心插柳,造就了生死河畔的奇跡,隻是阿玥,一千年了,你何時歸來?
他習慣性的看著那滾滾的河水,生死河畔,沒有白天黑夜,更是沒有時間。
他隻能按照呼吸計算,那石桌上的一點點刻痕是他每一日都留下來,棋盤上的棋子,黑白縱橫,阿玥,當初,你還欠我一盤棋還沒有下完。
你知道嗎,我來之時,在桃花樹下埋了一壇酒,當初在這裏,我放下了幻境之中的那杯酒,可如今,等你回來,卻是定要與你喝一杯合巹酒。
良久,君墨終於停下了視線,轉身走回了茅屋之中,今日,怕是阿玥不會回來了。
生死河水依舊卷著那渾厚之息向著遠方而去,生生不息,外界再怎麼天翻地覆都與它無關,它負責的隻是這靈魂的回轉,讓這生命不息的輪回。
當喬玥從生死河中走了出來,看見的,便是這一樹桃花,漫步走向前去,她摸著那桃樹的樹紋,這是當初她在河畔插下的那一支桃枝嗎?是多少年過去了?當初的一直微弱桃枝,今日竟已長成這般的參天大樹。
眸色微斂,她看向那茅屋,那棋盤,輕輕的撫上去,石盤之上黑白交錯,縱橫.......
當君墨從屋子裏走了出來,看到的便是喬玥這一襲淡藍色的身影,
“阿玥.....”
喬玥聽到這一陣熟悉的喚聲,微微一滯,轉過身去,嘴角含上一絲淺笑,淡淡開口,
“君墨.......”
兩人就這樣站在那裏,良久,良久,忘川河畔的風微微掀起她青藍色的衣袂,他眉眼如初,她淺笑依舊。
恍若當初南楚帝都茶攤初見,她笑若淺水,如春風拂麵,他黑衣如墨,低眸沉穩。
多少年過去了,他還是他,她也還是她。
她經曆了一千年的時間,從靈域的第十七重天闖到了第三十九層,說服了長老們,脫去靈主之骨,如今,她不再是鬼王令主,也不是靈域之主,她是自由之身,她是喬玥,屬於君墨一個人的喬玥。
而他不管曆經了多少年,依舊都是在這忘川河畔等著,等著她的歸來。
幸好,她終究還是回來了。
人生不必如初見,他們這樣,便很好.........